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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疯狂(双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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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扶疏微而一愣,否认道:“不是,你别瞎想。”

顾钦辞望着她一袭石榴衫裙立于花海间,风盈满袖,绮罗披帛飞扬拂过枝头,带落灼灼桃花三两朵,仿佛桃源仙子翩跹下凡。

可这个九天仙子,如今却在说谎。

顾钦辞握住她的肩膀,手指克制不住地用力,将人转过来面对自己:“为何瞒着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宁扶疏下垂的眼皮子缓缓掀开,望向他的目光坦荡,“我当真没有那个念头。”

顾钦辞朝前走了一步,离她更近,四目相对牢牢逼视进她眼底,重复道:“为何瞒着我?”

“你不说,我未必猜不到。”他瞳色漆黑,好似一汪深渊旋涡,能吸噬她的三魂七魄,洞察人心深处的秘密。“殿下,你在顾虑三十万顾家军的名声,你以为瞒住我就能让我置身事外,让顾家置身事外。你没想过成败,你只是想让谋权篡位四个字与顾家军无关。”

他语速越来越急促,宁扶疏忍不住开口:“横渠,这些只是你毫无根据的猜测。”

“是,这是我的推测。”顾钦辞咬着牙,抓在她双肩的手臂微微颤抖,“可殿下,我与你成婚一年有余,这半年来更是夜夜同床共枕。你觉得,我会不了解你吗?”

“你觉得,一封封金陵信报送进府邸,我会猜不到?还是你以为,兄长在沁阳大长公主身边,没察觉到端倪,不会向我询问事况?又或者是,书桌上那份宁氏宗亲的名单不够明显?”

“殿下!回答我……”

流风卷起遍地桃粉,宁扶疏深吸一口气,知道是瞒不住他了,无奈低眉敛睫,别开视线避过他犀利凝视,顿了顿说道:“你冷静一点。”

顾钦辞涩声一笑:“所以,我猜对了。”

宁扶疏隐在袂袖中的手指,下意识蜷缩。

顾钦辞仍定定瞧着她,一瞬不瞬:“殿下,你有没有想过?你出兵,顶多是宗亲夺位。我攻城,那才是权臣谋逆。这两者,有所不同。”

“如何不同?”宁扶疏拂开他按在自己肩头的手,看着遍地桃花,“名不正言不顺,哪怕成了事,也逃不过史官笔下乱臣贼子四个字。”

“他们为了大楚太平,背井离乡,至亲不能见面。为了百姓安康,抛头颅洒热血,眼见拜把兄弟一个个死在身边。他们把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到头来,如果连忠魂义胆之名都没留下……”她闭了闭眼,短暂地停顿后睁开,“这些,你应当比我更清楚。”

顾钦辞掌心空空,还维持着原本的动作。像是想抓回什么,手臂往前伸了伸。

宁扶疏却突然退后了半步。

徒留几片桃花,落在两人之间。

顾钦辞十指收紧,徐徐放下了手:“我清楚。”

音落,桃花林中半晌安静。耳畔微风细腻,宁扶疏松了口气。她素来知道,顾钦辞虽然有时候行事冲动了些,但他镇守泽州数年,领兵布阵战无不胜,总归是明事理,顾全局的,不会任由鲁莽冲昏头脑。

她轻声道:“你清楚便好。”

“可我清楚的,不止这一件事。”顾钦辞蓦地接话,眉目认真地道,“敢问殿下,没有兵马,您凭什么夺权?又有几分胜算?”

宁扶疏淡淡回应:“胜算可以制造。”

顾钦辞静默半晌,倏尔恍然:“殿下承认了,你没有十足的胜算,害怕自己会输。之所以瞒着我,怕他们背负谋逆骂名是次要,更多的,是担心我和将士们受牵连,担心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疏疏,你那么聪明,怎可能想不到。你我夫妻一体,你若败了,宁常雁岂会放过顾家?他忌惮顾家手握兵权已久,无论你将我摘得多干净,他都会借此为由,大做文章,照样给顾家扣下谋逆罪名。”

“倒不如我回北境借兵援你,至少增加五成胜算,搏一搏。”他缓步走上前,想重新靠近她。

宁扶疏转头瞥了眼自己身后的路,同样一点点往后退,始终和他保持触碰不到彼此的距离。面容是云淡风轻的平静,杏眸澄澈,波澜不惊。

“没错,我都想到了。”她点头,“诚如你所言,这一切的源头不过在于夫妻一体四字。”

“总之,本宫自有万全之策,无需你的一兵一卒。”宁扶疏说着转动眼珠,侧目望向后方。

只见还有两步就临近门边,她顿步站住了,抬手折断一截桃木枝,轻飘飘丢到顾钦辞脚边。

她动作漫不经心,让人完全想不到接下来的话何其残忍:“若你执意孤行,倒不如本宫现在就休了你这个驸马。从此以往,你我再无瓜葛。谋逆是我朝歌长公主一人之事,与顾家无关。”

“就算我不幸败了,宁常雁顾及着前朝安稳,和自己的名声,他不会动你。”

趁顾钦辞没反应过来之前,她脚踩铁镫,使出全身的力气翻身上马。

甩动缰绳,一骑绝尘。

在栖霞山,宁扶疏第一次被顾钦辞抱上马开始,她就知道原主精于马术。

这晌,稍稍适应找到感觉后,身影便登时如离弦之箭消失在山林中,将道观远远甩在身后。

按照宁扶疏原本的计划,等她回到金陵,绸缪万事俱备,再将一纸休书送回朝歌,摆到顾钦辞面前。

她已然安排好影卫,届时会同他分析利弊,拦住他所有不理智的鲁莽。就算顾钦辞难以接受,也为时已晚。无论他想赶来金陵质问,还是赶去邯州借兵,到那会儿都已来不及,只能被迫接受宁扶疏成王或败寇的事实。

若赢,自然最好。

事成之后复合如初便是。

若输,他也能独善其身。

可现在顾钦辞提前发现了她的谋划——

宁扶疏不算没有预料,他们毕竟是同床共枕半年的交心之人。自己的这些心思瞒不过顾钦辞,本就在情理中。

所以她也并没有因此而慌乱,大不了自己早些南下回京,早些将和离书甩给他,划清界限。

“驾——”宁扶疏夹紧马腹,想让马儿跑得更快些。

山风过耳,突然,身后隐隐传来急促马蹄声,由远到近。引得树叶婆娑,落枝窸窣,惊飞满林鸟雀,响动逐渐盖过了她座下的马蹄踏踏。

宁扶疏不曾回头,但莫名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正在朝她袭来,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下一秒,她将欲甩动马缰绳的手被人紧紧攫住,马背猝然向下一沉。疾驰骏马受到惊吓,霎时高高扬起前蹄,腾空站立起来,发出长啸嘶鸣。

宁扶疏到底是初次骑马,一时间慌乱不已。

又因双手受制于人难以动弹,更添几分惊惶失措。她以为自己免不得要被烈马甩出去,狼狈摔个狗啃泥。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发生,剧烈摇摆的身躯撞进了健硕的胸膛里,她听见沉稳有力的心跳隔着肋骨传来。

烈马被驯服,冷静下来。拂过宁扶疏脸颊的,不再是和煦暖风,极尽霸道的灼热气息铺天盖地将她笼罩。

“休夫?和离?”顾钦辞沉闷嗓音贴耳而入,“看来是臣做得不够好,竟然让殿下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他说着,另外一只手绕到脑后,指尖摸到发带向外一抽,三千青丝随着他的动作如瀑倾泻。趁着宁扶疏尚处于惊疑不定之间……

锈红色发带在雪白皓腕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最后牢牢系上死结。

“顾钦辞,你做什么!”宁扶疏皮肤和发带之间没有一点空隙,她不禁挣扎,皮表迅速浮现出一层薄薄绯红。

顾钦辞钳制着她腰肢的手臂犹如千斤重的镣铐,几近蛮狠,像要把人勒进血肉里。

他掉转方向,操纵马匹跑回山间道观。

桃花林的东侧有两间静室,顾钦辞一脚踢开摇摇欲坠的木门,把宁扶疏丢在了床榻上。

后背撞上床板,纵使身下垫着不算薄的被褥,也依旧微有钝痛,刺激着背脊神经,宁扶疏下意识倒吸一口气。

她刚开口,朱唇就被顾钦辞用食指抵住,堵回所有声音。男人单腿弯曲,半跪上榻,双手撑着她背后的墙壁,将她整个人卡在狭小的空间内,俯身前倾。

“殿下,您亲口答应过臣的。”顾钦辞垂下脑袋,埋在宁扶疏的肩窝里,英挺的鼻梁拱着姑娘家线条柔美的脖颈,似一匹野狼突然收敛了兽性,学起被主人驯服的小狗撒娇,“您说,您会永远陪在臣身边。”

“永远……永远……”

“您还记得吗?”他鼻音闷闷的,墨色眼瞳却亮得出奇,执着求证。

宁扶疏的皮肤细嫩敏感,被顾钦辞的鼻尖来回摩擦,很快就泛起小片粉红色疙瘩,痒得她不由自主溢出一声低低的“嗯哼”声,像极了答应他的问题。

上一回也是这般,青年不顾灌汤包被掀翻,执拗地把宁扶疏压在桌案上,一遍遍追问。

——殿下,您会永远陪着臣吗?

实话说,宁扶疏其实并不想点头给出答案。

永远这个词,太遥远,太沉重。而未来,难免有不可预知的变故。她没法保证始终如旧,遂不愿轻易做出缥缈的承诺。

顾钦辞却不这样认为,从爱上宁扶疏的那一刻起,他就认定了要和所爱纠缠一辈子。只要他还有命,还喘得上一口气,便誓死不会放手。

宁扶疏的沉默使他焦躁。

而顾钦辞总有办法让她开口,手指钻进温暖潮湿的地带,像拨弄琴弦般不安分地逗弄,像熟悉七弦音律般熟悉她的身体,弄出江南女子婉转软绵的音调。

他整只手都沾上属于她的晶莹液体,折射着清晨春曦,亮盈盈的。他欣赏着她的失态,却不肯给她其余更充实的什么。用最低劣,却也是最有效的方式,最终换来她永远不离开的承诺。

然后跪在她膝边,用臣服的姿态侍寝。喉结上下滚动,取悦她。

宁扶疏现在回想起来,委实有些后悔。

早知今日,当初怎么也该防守住底线。

不应答应他的。

可说过的话,覆水难收。

顾钦辞听见她细小的“嗯”声,仰起头替她回答:“殿下还记得。”

“但撒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青年低声轻笑,“殿下啊,出尔反尔,是要受到惩罚的。”

闻言,几乎是潜意识驱使的举动,宁扶疏猛然夹紧双腿。

动作幅度极其细微,却没能逃过顾钦辞的双眼,他唇角弧度顿时咧得更开。笑得很温柔,温柔得令人不自觉感到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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