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1/2)
穆千玄醒的这日,枝头的花骨朵绽开崭新漂亮的花瓣。屋里浮着一股浓厚的药味,透过窗棂的天光照出熏炉里袅袅腾空的白色烟雾。
他扶着痛得像是要炸开的脑袋,慢吞吞地坐起。
出乎意料,这里已经不是困住他的那间石室,但这具身体透支得厉害,似乎刚受过伤。他低头解着衣裳,身上的伤口经过处理,已经结痂脱落。
与他的推断相悖。
不是刚受伤,是受伤已久,那么,如此虚弱的状态,就是躺久了的缘故。
难怪他不是在石室里醒来,想来是楼厌重伤,措手不及,没来得及安排后续。
他冷冷地扯了下嘴角,拿起衣服,套在身上。
这里应该就是楼厌的大本营,他们二人共用一具身体,在隐瞒身份这件事上,无需联络,向来都是极有默契,合作无间。
无人知晓楼厌就是奉剑山庄的三公子,亦无人能猜到三公子的壳子里藏着离火宫少宫主的灵魂,他们互不干扰对方所行之事,正是这种微妙的平衡,直到如今,他们对彼此不算友善,但也未真正撕破脸面,玉石俱焚。
对于楼厌的身份,穆千玄曾多番猜测,至今没有结果。
他四处搜索着这间屋子,企图找到蛛丝马迹。他始终认为,楼厌这个身份,是用来掩盖他真正的身份。
名字只是代号,在楼厌这个名字席卷江湖前,他是谁?
他是一早就藏在这具身体里,相伴而生,未主宰这具身体前对他的人生冷眼旁观?
还是某个人死去以后,借着他的身体还魂人间?
一连串的疑问,没有答案。
穆千玄并未找到有用的东西,他翻到了几本名册,是楼厌建立的暗楼名册。楼厌所得信息,都是来自暗楼。穆千玄记住关键的几个名字,把名册放了回去,又拿起一枚金色的令牌,收入怀中。
他在床底发现了自己的斩春剑。
穆千玄把斩春剑塞进枕头下,唤道:“来人。”
寸步不离守在屋外的朔风,听见他的声音,惊喜地推门进来:“少宫主,您醒啦!”
要想隐瞒少宫主与三公子是同一人的身份,除了穿不同的衣裳,熏不同的香,用黄金面具掩盖真容,连声音都要加以装饰。
穆千玄不知道楼厌平时的音色是什么样,他现在受伤,若音色改变也有借口,于是压低嗓音,站在帘后,用略显沙哑的声线说道:“我有一事要吩咐你。”
这是穆千玄第一次用楼厌的身份行事,即便先前醒来,发现初夏被庄允所擒,他也迅速用回自己的身份,救出初夏。
这次他要用的不是楼厌的势力,而是抓住机会,洗脱身份上的嫌疑。两人毫无规律的切换,加上一模一样的身形,用再多不同的元素,给身份打上独有的标识,来干扰旁人的判断,日子久了,亲近之人难免会有所怀疑,必须把所有风险都扼杀在摇篮里。
朔风并未怀疑,抱拳道:“请少宫主吩咐。”
*
花开这日,初夏兴奋地叫婢女摘下来几支,放在屋子里养着。她现在就是被关起来的鸟雀,有锦衣玉食供养着,无半点自由,就连摘花这样的简单的事,都只能叫婢女来做。
婢女安慰道:“等少宫主醒了,就会带您出去踏青。”
初夏兴致缺缺:“他什么时候醒来?”
“听说今儿一早就醒了。少宫主这回伤得重,要不是无法走动,肯定第一时间就来找您了。”
初夏“哦”了声,这祸害没死就行。她抱着插花的瓶子,放在桌子上,随着她的走动,脚腕的金铃铛不断撞击出清脆的声响。
婢女出去准备午膳,初夏拨着花枝,想到自己被关的这半个月,忍不住诅咒楼厌出门倒大霉。
她嘀嘀咕咕着,雕花的木门被人悄无声息地推开,一道白色的人影走到她的身后,侧耳听着她的声音,越听越是开心。
初夏回身,猝不及防地撞入穆千玄的眼底。
“……师、师父?”
初夏怀疑是自己还没睡醒,忍不住用力揉揉双眼:“我肯定在做梦。”
她伸出手,掐着穆千玄腰畔的皮肉:“疼不疼?”
穆千玄皱皱眉,没有避开,点头:“疼。”
“啊,真的疼了。”初夏缩回手。她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只是久别重逢,和他开个俏皮点的玩笑。
意识到站在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不是她无数次午夜梦回,看见他被炸得粉身碎骨哭得不能自已时臆想出来的,不由得红了眼眶,扑进他的怀里:“真的是你,师父。”
“他们都跟我说,你死了。我不信,我就知道,你那么厉害,不会死的。”她哽咽道。
穆千玄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出口却只剩下一个极轻极宠溺的“嗯”。
他说:“我不会死。”
夏夏那么好,他还没有与她结为夫妻,做夫妻之间能做的快活事,不会死。
“我喜欢你,穆千玄。”初夏眼泪夺眶而出,汹涌的泪意如开闸的洪水,倾泻而下,流了满脸。
她费力地踮起脚尖,将自己挂在他身上,凑到他耳畔,大逆不道地唤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说:“穆千玄,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就算天塌地陷,我还是喜欢你,谁也阻止不了我喜欢你。”
初夏为穆千玄担忧时,曾后悔不已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穆千玄,其实她喜欢他。她与自己打了个赌,要是穆千玄能活着走到她面前,她就把自己的喜欢都说给他听。
“我知道了,夏夏。”穆千玄莞尔一笑,眼睛里泛起温柔的波光。
初夏与他重逢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比这世上最悦耳的仙乐还要动听。
“你听好,我喜欢的是你,小白师父。”初夏松开了他,抹着眼角的泪痕,郑重地说道。经泪洗过的眼睛净无瑕秽,清晰地盛着他的身影。
穆千玄明白了这句话的深意,双眼瞬时亮若明星,指尖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
此地不是他们二人互诉衷肠的地方,穆千玄打算带初夏先行离开。初夏在这里的东西都是离火宫置办的,没什么可收拾。她拎起灯烛,把灯油倒在榻上,点燃明火,痛快地烧着。
被囚禁的这些日子,她早就想这样做了。
金黄色的火焰张牙舞爪地腾空,吞噬着悬垂在床前的珍珠。
初夏提起裙摆,晃一晃脚踝,就有铃声叮当作响。
那金色的小铃铛绑在纤细的脚踝上,衬得瓷白的肌肤像是雪堆出来的,难以言喻的禁忌感,叫穆千玄眼底眸色深了几许。
初夏未有所觉,指着铃铛说道:“这个东西太碍事了,师父剑法好,替我砍了它。”
穆千玄是极喜欢那铃铛绑在初夏脚踝上的,只是想到是谁的手笔,心底又是压制不住的怒气,手起剑落,链子断作两截。
初夏捡起金铃铛,塞进怀里,解释说:“回头卖了,换钱。”
穆千玄脸上明显的不悦才淡去:“跟着我,不会短你的花销。”
“可是白捡的便宜,咱不能浪费。”
初夏这节俭的可爱模样,穆千玄喜欢极了。他背着初夏往外走,失火的房间引起不小的动静,婢女和小厮提着水桶往屋里冲,有人叫着“初姑娘还在里面”,众人乱作一团。
越乱,二人越是一路畅通无阻,拐弯处碰到其他婢女,穆千玄直接一掌将她敲晕,脱了她的鞋子,递给初夏。
非常时期,初夏顾不上那么多,套上那双并不合脚的鞋子。
初夏说:“小师叔也被抓了,我们带小师叔一起走。”
穆千玄潜入竹楼中,打昏了鬼医。阮星恬已经不在竹楼,按照原书剧情,她应该是和戚迹走了。初夏照着记忆里的路线,找到关押苏回的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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