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求生有路(2/4)
小九越说越激动,就是站起了身来,指着虎子的鼻子质问。
虎子长叹了一口气,拍落了小九的手,绕到了小九的身后,从地上拾起了单子又披回了小九的身上。他轻声道:“蝼蚁尚且偷生,怎么会有人不愿意活命呢?你说得对,这天下还当真不是离了谁就过不下去的,那么戏鼓楼也不是离了你就活不了的。你在戏鼓楼一日,安德烈就会来寻你一日,为何非要死死守着这个地方?逃吧!逃得越远越好!离开昌图府,离开奉天行省,离开关东!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落地生根,前尘往事,你就当是上辈子的事情。不行吗?”
小九猛然回身,看着虎子,嘴唇动了一动,却又收了。他移步到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梳理湿乱的头发,说:“哥哥嘴上说的轻巧,若是能这样,还是件好事。可是你想没想过,我能去哪儿?能做什么?我走了戏鼓楼真的能平安无事吗?”
小九把头发擦干净了理顺了,回手把梳子往后一递:“帮我把辫子编上。”
虎子接过梳子站到了小九的身后,编起了小九的头发:“你是想过。说说吧,怎么想的?”
小九借着镜子看着虎子,说:“天下之大,灯火万家,可只有戏鼓楼的灯是为我点的,我家就在这儿,我还能去哪?更何况,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学得是四功五法,唱念做打,手眼身法步,自幼时一日复一日,这些东西都融在我的骨子里了,除了唱戏我不会干别的。落地生根,你说的倒是轻巧。我没有求生之能,离了戏班子,多半是沿街乞食的命吧。更何况安德烈既然已经盯上了我,就不会轻易放过我了,我一走了之倒是轻松,他怕是要拿戏鼓楼开刀。他不爱京戏,他只是拿我的身子泻火,戏鼓楼没什么值得他喜欢的,我一走,这班里老老小小都要遭殃。我是戏鼓楼的少班主,应当是有些承担,不能让戏鼓楼里的人,因为我遭了横难。”
小九这一番话说的话心酸,他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给辫梢上系好了穗丝,他拍了拍小九的肩:“这不是你的过错,不当由你来担这个责任。”
“是我的过错。”小九拍落了虎子的手,“我错在男生女相,却没有生在权贵之家,而只是个戏子,所以只能任人玩弄……不对,我错在,我落生在大清国。昌图府再贵的权贵,也无非是奉恩辅国公。你信不信,只要老毛子想,纳兰仕恒能把他自个儿的儿女送到安德烈的床上?这是我的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虎子摇了摇头,“这句话出自《道德经》。意思是说,天地无所谓仁或者不仁,看待万事万物都是一样的。所以本来没有什么命。我师父教导过我,人生在世上没得选,但是做什么人有的选。”
“我没有那份心情与你论道。”小九伸手在脑后一拽,扯过了辫子到自己眼前,“你不是能吗?你不是舍不得我死吗?那你倒是给我指条活路。”
“你走就是活路!”虎子猛然扳过了小九的身子,让他面朝着自己。
“我走不了。”
“你能走,”虎子摇着小九的肩膀,“你听我说。”
小九望着虎子的眼睛,嘴角微微往上扬了扬:“你说,我听。”
“你得走,你必须得走!你是戏鼓楼的少班主,可是戏鼓楼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委屈着自己受这份罪保全它,不是天经地义应该应份的!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而今日本人的火车站修好了,只要花钱,咱们也能上火车。这东西日行千里,安德烈不可能为了找你追袭而去。只要离了安德烈的手,还不是天道海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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