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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是为了你才说这些的啊!”阿德莱德女士看着自己的兄长,眼中突然有了些泪光,“我不能只跟你讲好听的话。您现在如果再改弦更张还来得及。”
她的眼中饱含着期盼。十五岁和七十岁的她,目光始终如一。
看到妹妹的样子,国王叹了口气,收敛了怒火。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呢?”
“您应该去赈济灾荒,让人们可以暂时摆脱饥馑;然后您应该去振兴产业,让工人不至于承受失业的灾祸;另外,在国内您应该放松管制。消除人民的怨气……”阿德莱德女士说出了自己最近一直以来所思索的几条想法,“接下来,您可以想办法撤销掉8月的那份法令。同教会言归于好,让教会来舒缓人民的情绪。宗教能教化人们的心灵……”
【法国教会在波旁王朝复辟后是极度支持波旁正统的,因此就十分反感奥尔良家族的篡位上台。于是1830年8月初,刚刚成立的七月王朝政府向议会提交议案。要求废除天主教作为法国国教的地位。当时的议会以绝对多数通过了这一议案,于是七月王朝与教会完全交恶。】
听完之后,国王摇了摇头。
“你们女人不懂政治。”
“难道这些话不对吗?”
“对,对极了。”国王直接承认,“理想中每一个国王都应该这么做,只要做到了都会国泰民安,但是阿德莱德,我们并非活在理想里面。实际上我也很想这么做。可是我们能够做到吗?或者说,我能够去这么做吗?”
“您这是什么意思?”
“赈济灾荒、发展工商。听上去是很好,但是钱从哪里来?我如果加税,人民的负担会更重,我如果去借,已经债台高筑的政府该朝谁借呢?难道我能去抢?我倒是想去抢,可是该去抢谁呢?抢那些把我们送上王座的人吗?”
“至于宗教,哈哈,”国王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是个篡位者,王位是从亲戚那里抢来的。我越是鼓吹天主和正统人们越会记得这一点——拿破仑反而没这种负担,反正他的皇位是从人民手中抢来的,人民很容易记得国王是谁的亲戚,却很难记得自己手中曾有王冠……”
“可是……”国王的这一番话让女士有些迷惑了。
“阿德莱德,你有慈悲心,这很好,但是现在我们只能活在‘尚可维持’的状态里。自古以来大家不就是靠凑合来统治的?贤王只存活在神话里。”
“可是……”女士还有些迟疑。
“别想那么多了,阿德莱德,一切自有我来处理。”国王又叹了口气。“在我们离去之前,我会好好守住这份家业的,等交给阿尔伯特的时候,他自然会去想办法的。”
【路易-菲利普的王太子费迪南-菲利普于1842年因为车祸而死,因而王太子的长子路易-菲利普-阿尔伯特被立为王位继承人(1838年8月24日出生)。在七月王朝被推翻以及路易菲利普死去之后,奥尔良派拥护者们拥立这位前王太孙为王位觊觎者,自称腓力七世。】
如果说当今的国王昏庸到看不见国内汹涌的暗流和人民满溢的愤怒,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看到归看到,能不能解决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拘于见识,他的妹妹也只能想得到“通过宽仁统治、宣扬宗教来缓和人民情绪,消除矛盾”之类的建议,对于更深层次的问题却拿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治理好一个国家,自古以来又怎么会有覆灭的王朝呢?
而她的兄长毕竟从政半个世纪,并且当了十七年的国王,因此有足够的眼光看到了国内更加棘手、更加深刻的根本问题,然而却同样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而且已经高龄的他,也没有鱼死网破把整个法国乃至欧洲现存秩序都打烂一番的决心,因而只能勉强糊弄着来统治,指望下一代能有办法来解决,或者指望时间自动来解决这些问题。
天晓得他还有没有时间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大逆不道
前往小书房的走廊上,两个人静静地往前走着,一前一后。.
遵从国王陛下的召唤,新任首相基佐阁下前来杜伊勒里宫觐见陛下。
“迪利埃翁先生,陛下昨天碰到什么事了吗?怎么今天突然把我给召见来了?”走了一会儿之后,眼见四下无人,首相轻声向前面的廷臣打探风声。
小迪利埃翁仍旧是标准的宫廷式笑容,礼仪无可指摘,甚至比上次接待苏尔特首相时的态度还要和蔼得多。
“据说昨天阿德莱德女士觐见了陛下。”他仍旧垂着头直直地往前走,仿佛漏风一样地低声回答。
“哦,那又怎么了?”首相有些不明所以。
“女士前几天到郊外去散心去了,前天才回来。。”迪利埃翁的声音放得更低了,然后再也无言。
但是对首相来说,这个程度的信息已经足够了。
“谢谢。”他道谢了一声,然后陷入了思索。
难道是那位女士出宫之后听信了某些针对自己的谣传或者坏话,然后转告给了陛下吗?
这可不行,得想办法解决一下。
正当首相还在思索对策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
小迪利埃翁轻轻打开了大门,然后跟里面的陛下通报了一声,接着他回过头点头示意首相进去。
“陛下昨天心情很不好。”首相和他擦肩而过时,他又小声说了一句话。
首相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走了进去。
………………
首相进入书房之后,先是慢慢行了个礼,然后庄重地靠在一张椅子边。身穿黑色外套而且十分瘦削的首相,和高耸的椅背正好相映成趣。
“陛下,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呢?”
“一件坏事,先生。”国王冷淡地给出了一个答复,然后点了点头示意首相坐下。
首相顺从地坐了下来,然后静静等待陛下接下来的话。令他暗暗有些失落的是,国王陛下对他远比对苏尔特时要从容得多。
“我的妹妹,前几天从外面散心回来了,然后昨天找了我,跟我说了一些事情。”
果然,首相不禁心中一凛。
“不知道她和您谈了些什么呢?而且陛下,恕我直言,阿德莱德女士并没有经过多少政治方面的训练,而且对治国也没有任何经验,所以看待很多问题都会有片面姓……”
“片面姓?”国王脸上的表情仍旧阴晴不定,就连话里也带着不少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