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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不屑地笑了,“你有这样的相貌,有这样的才华,你还有特雷维尔这个姓氏!法兰西还有你配不上的女子吗?就是王家的公主,你也配得上!”
“您还是给我留点颜面吧……”夏尔终于被自己祖父的盲目夸赞给弄得受不了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要说起来,我的孙儿,一个年轻人所能拥有的东西你都已经拥有了,除了一个富裕的家境……”接着他眼神黯淡了下来,又轻轻重复了一遍,“可是我们没有钱啊。”
夏尔内心苦笑了起来,在现在这个时代,没钱还不够悲惨吗?
大革命最恐怖的后果——或者说最伟大的成就,因不同人的立场而异——就是自它之后所有法国人,甚至包括贵族也明白了一个至理:上帝并未天生就注定某些人高贵,若无权势相伴,血统一钱不值。
当路易十六和他的王后死于断头台,他的王太子在饥寒和疾病的催迫下毙命淤泥之后,人人都发现再高贵的血统也没法让脖子硬过断头台的铡刀,于是法兰西人对从前的贵族和领主的敬仰和顺服已经统统消失不见,就连贵族们自己也不再相信自己注定统治法兰西。
不仅如此,如今连“贵族”这个词也在贬值。
虽然波旁王朝在外国刺刀的帮助下重新夺回了法兰西的政权,但是他们毕竟无法让时光倒流,而必须承认法兰西已经面目全非,而不得不承认大革命中应运而生的新贵们。拿破仑时代由皇帝册封的贵族大部分仍旧被原封不动地保留下来,还有些人甚至因为投诚还被路易十八封进了法兰西贵族院。
当原本是农民,皮货商,士兵乃至盗匪的人,获得了贵族爵位甚至堂而皇之地坐进法兰西贵族院的议席时,人们对贵族的敬仰还能剩下几分呢?
血统曾是上流社会的通行证,若无好的姓氏,一个人一辈子也休想走进那些著名的客厅和沙龙,一个新封的公爵远不如传承几百年的伯爵那样受人尊重。而如今,在如今这个时代,金钱取代了门第成为社会的枢轴,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金钱旋转。传承了几百年的贵族?哎哎哎恭喜您能躲过大革命的风暴,活下来真是不容易啊,欸?等等,您有钱吗?
老人沉默了片刻,突然叹了口气,眼睛里的光芒都黯淡了下来。
“如果当年我攒下一点家业就好了,可是那时却老想着及时行乐!唉,人就是这样,总是老了才知道后悔……”
夏尔重新握紧了老人的手,紧紧地盯着他,眼神里充斥着温情。
“不,您给我的感情,比给我留下任何财产都重要。”
老人也盯着自己的孙儿,眼光里竟有泪珠滚动。“老维克托真是走了多大的运,临到老得到这样一对孙儿孙女!”然后,他的眼睛里又重新有了无限的神采。“不过,我的孙儿,老维克托会让你拥有一切的,我们要有钱,我们要重归荣光,我们要夺回法兰西!”
是的,夺回法兰西,这是波拿巴党人自从1815年后永恒的夙愿。
1830年七月革命发生后,路易-菲利普国王一改前朝对波拿巴分子的高压政策,进行了有限度的宽容,希望最大程度地凝聚人心。
这种优容的最顶峰,就是1840从英国政斧手里迎回了拿破仑皇帝的遗骨并且以荣誉的方式安葬了皇帝。
然而……波拿巴分子要的不是宽容,甚至也不是荣誉,他们要的法兰西,是政权。这是国王怎么也无法容忍的,于是对波拿巴分子的异动的打压也在一直在严厉进行。
在1916年,俄罗斯帝国的最后时段,沙皇曾经发布诏书晓谕他的臣民,用一种几乎是哀求的语气说:“你们要自由,我给你们,你们要出版、言论、游行的自由,我统统给你们,除了我的政权。”
而革命导师列宁的回答也极其简单:“除了政权,一切都是虚幻。”
对1847年的波拿巴党人,乃至历朝历代的政治团体而言,这是同样的答案。
一定要夺回法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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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妹妹的夜袭
等到夏尔离开祖父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深夜了,深感疲惫的他到楼下盥洗室洗了洗自己的身子,然后回到二楼从走廊直接走回到自己的卧室,打算结束这一天的辛劳。
除了有些书以外,他的房间并没有比侯爵的卧室多上多少东西,不过,铺着天鹅绒垫的床倒是比侯爵的要舒适很多。
略感疲惫的他,直接躺倒在床上,然后闭上眼睛。
虽然脑子已经很疲乏了,但是还没有能直接就陷入沉眠,而是进入了一种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状态。一天的经历像走马灯一样在脑中闪过,思绪更加发散到天外。
“法兰西……拿破仑派……”“国王……政斧……”“明天的计划”“还有芙兰,她现在越来越不乖了,真该好好管教管教……”毫无关联的思绪在脑中不断泛起又不断沉寂,直到最后,他进入了空灵之境。
就在此时,额头上传来一阵痛感。
夏尔没有因此而醒过来,他的手无意识地像驱赶蚊子一样向额头上空扫了一下,似乎拨开了什么,他也没有继续管,接着沉睡。
然后,片刻之后,额头上再度传来同感。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借助昏暗的烛光,他发现一个少女正用她那湛蓝的双瞳,冷静地盯视着他.
惊骇之下,夏尔眼眶骤然张大,看得更加清晰了。
少女细长的秀美微微皱着,表情十分严肃。而她披散下来的金发,在昏暗的烛光下浮动出暗金的色彩,宛如披上了一层流苏,更为这个场景增添了迷幻色彩。少女身穿一件薄薄的淡粉色开司米睡衣,坐在夏尔的床边,右手擎着小小的烛台,而她的左手往前伸,用食指的指尖按压在夏尔自己的额头上。
在短暂失神了半秒钟之后,夏尔张开了嘴。
“芙……呜呜……呜”
他只来得及喊出第一个音节,少女就快速地用自己的手掌封住了夏尔的嘴。然后用威胁姓的眼神看着夏尔。
待得夏尔明白了怎么回事,重归平静之后,少女才轻轻地拿开了自己的手。
芙兰-露易丝-德-特雷维尔(Forlan-Louise),特雷维尔侯爵的孙女,夏尔的妹妹,就用这种方式完成了自己的首次登场。
吸了几口气理顺了呼吸之后,夏尔怒视着面前的少女。
“你疯了吗!”声音很低但是口气十分严厉。
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在深夜轻轻溜进二十岁的兄长的房间中,别说是十九世纪的法兰西,即使是二十一世纪也是有些骇人听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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