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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服连同里面的衬衫抵抗不了她的蛮勇,应声撕裂。
苦心遮掩的肌肤暴露于另外两人视线下。
“啊……”
时间仿佛让监牢里的幽影吞噬了一小截。在这之后,阿玛刻点点头,说。
她不再恼怒。尽管所见到的景象本应该最大限度地激怒她。
典狱长的手臂完全不像曾经是个战士的人的肢体。它瘦得可怕,肌肉大块萎缩塌陷,犹如一条撒了盐的蛞蝓。那惨白的底子上开着花。不曾凋谢、却停留在枝头慢慢腐败溃烂的花,或大或小,或黯或艳,或散布或攒集,贪婪地掠夺他的健康当做养分,从而把自己的宿主变成了一个畸形怪物。云缇亚瞬间明白他穿得如此厚实的原因。从阿玛刻挑满讥讽的嘴角,他看出,她也明白。
那既非天花,也非麻风。
比天花更痛苦,比麻风更屈辱。
“难怪你对我置之不理,原来……”
阿玛刻的眉尖因笑而剧颤,毫无顾忌地显露着最锐利的芒刺,“原来……你在外边……还有别的女人呀。”
“什么?”
失声的是云缇亚。
海因里希反倒很从容。他慢慢整理好撕破的宽袖,重新盖上胳膊,表情没多大变化,兴许还更加轻松些。总算有个时刻允许他捂住心口。此前的冗长对话和囚室内溷浊的空气让他胸腔漫衍成一片泥沼,几乎胶住了那颗东西的跳动。他一直怀疑它是否已经沦为死物,不过手掌贴上去,似乎又探知到它在泥潭深处微弱地呼救。
“这是让哪个妓-女迷上了?不对……新圣廷没有妓-女的活路……莫非是暗娼?或者路边随便找了条狗……脏成这样你也不在乎,真够饥不择食的。”阿玛刻双眼逼仄如丝,“要不要我提醒你至今还保留着宗座侍卫的头衔啊……大人?”
“——你刚刚说什么?”
铁链挣动,阻止了他缩短与她的距离。云缇亚发觉自己竟然在笑,准确地说,是被某个雷电般的事实击中而引发的痉挛。
“你……和……他?”
他所指的两个人同时望过来。男人的面孔沉静而僵硬,像块岩石;女人略略一怔,但随即又一脸坦然。
“噢,是啊。”她说。
她将手递给海因里希,任后者扶她回到椅子上,半凝固的污血蹭了他大半身。
“他是我的情夫。”
阿玛刻微笑着,像谈论起天气和饮食一般自如,“当然……在他还像个人样的时候。”
她疯了。
云缇亚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
“你知不知道他的底细?!他随时有可能从背后捅你一刀!当年要不是他假意投降,珀萨也许不会冒险做出那种举动……珀萨是个正派人,但这家伙……”
“对我提起珀萨你就不感到……丝毫羞耻吗!我最爱的人被你葬送,你倒义正辞严叫我反省!这不关你的事!”她察觉他的痛楚,这除了带给她嫌恶,还另有一种阴冷的快慰。“我摔倒……陷在烂泥里……让狗咬了,都随我喜欢。我愿意走哪条路就走哪条,只要它最终通向你的坟墓。这都不关你的事!……你有什么理由来教训我!”
“因为他现在还爱着你呀,阿玛刻。”
海因里希淡淡地说。
手依旧按在胸口上,语声低闷,不过他相当清楚词句的分量。
“既然那时能用石子击落旗帜上的羽毛,也就能用暗箭瞄准你的头。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还牢记着与你的情分;砍断你的手,重创你双腿,因为他不想杀你。把你变成废人,永远无法与叛军为敌,是他对你格外体恤,因为这样你才可以活下去。”他耸肩,瞧起来竟有点微妙的艳羡,“不管你如何对待他,如何咬牙切齿地恨他,都挡不住他惦念你,千方百计保护你,和爱你。”
阿玛刻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她看看面前的男人,又看看云缇亚。被铁索束缚在囚室角落的刺客一言不发。
目光的成份在飞速变易,激烈、尖锐、迅猛动荡的神色轮转而过,又逐一溶解在她空洞的瞳仁里,终成一汪死水。
“……你是对的。”
她看茹丹人的眼神再也不像看待宰的牲畜。
而是一团扭曲、绞缠、奇形怪状的,自整个世界诞生以来最令人恶心的东西。
“我改变主意了,海因里希。我不想要他死。”
气息顿促,所剩不多的力量已快要耗尽,但她尽可能地维系着这段话的连贯。“我要他活着。从放出第一滴血到断气,这个过程实在太短。我要他活着,十倍、百倍地体验珀萨和我受的罪,每一次眨眼、呼吸和心跳的时间都被痛苦浸没,每一个刹那都像一千年那么长久,而死则是无可企及的恩赐。我要他知道他给我的一切,我都悉数奉还,包括这份情意:他为我留下了一条命,那我也得原封不动地报答他。”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三个人的内心活动是这样的
海:“你竟然把我出卖给这个shǎ • bī!”
阿:“你竟然背着我勾搭上了这个shǎ • bī!”
云:“你竟然真的勾搭上了这个shǎ • bī〒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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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有限制级,提前打个预防针,如果没有准点更新就表示作者在写的过程中被重创了Orz
☆、Ⅲ蹈火(5)
快天亮了,湖面仍静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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