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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碰到伤痕累累肌肤的一刹那——但她仍摸索着,从紧闭的眼到唇,从孤兀的颈骨到肩胛,从血痂覆满的后脑到腰背的深创,从经火焚烧、溃烂不平的半侧面颊到左手缺失的尾指。
“……谢谢。”
收尸人向后退缩一步。这个女人的表现似乎让他战栗。
或许他以为她会哭泣。
“我只是碰巧把他捞出来罢了。”
“谢谢,”爱丝璀德说,“这已足够。”
似曾相识的足音踏着水离去。
当凡塔和酒保莫勒赶到这条窄弄时,只看见她将他放在膝上,环抱他,吻他,或者说替他啜吸周身的雨水。她吻他身上湿漉的每一处地方。紧闭的眼和唇。孤兀的颈骨和肩胛。血痂覆满的后脑和腰背的深创。经火焚烧、溃烂不平的半侧面颊和左手缺失的尾指。
凡塔痛哭失声。
但雨很快溶去了她的泪。
“他还活着。”盲女对两人说。
莫勒默默地抱住了呜咽的女孩。他们都知道这只是梦呓。
爱丝璀德将环着那躯体的手臂收紧了些。没有什么比这更真切了,他的身子虽冷但还柔软,他的胸膛已无起伏却犹有丝微能透过拥抱传递给她的气息。她垂下头,黑发与他被凝血粘黏的银发纠缠相绕,她等着有一张唇能将那气息呼入她的耳廓。而在一片空寂之中,水流浅细。她甚至听不见自己在笑。
“他还活着。”
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说说几个主要人物的年龄设定。其实正文里都有写,不过可能都在细处,不太引人注意。
云缇亚是母亲死时八岁(之后加入诸寂团)。成为主事时十四岁。加入第六军时十八岁。前编二十三岁。后编二十五岁。
阿玛刻比云大一岁。
爱丝比云大三岁,贝鲁恒比云大七岁。
海娘的具体年龄我也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他比云大比贝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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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口和bug已改,不是伪更。感谢细心的捉虫达人!挑硬伤什么的最欢迎了!
寒假的时间相对充裕,如果网不破,2月20日之前至少每周有一更,快的话可能是五天一更,不过不保证。
☆、Ⅶ孤鸟(2)
作者有话要说:兔年第一章~拜个晚年
狂信徒的命运几乎是在dòng • luàn闭幕的同时被决定了。
就像依照早已演练好的程序进行安排一样,圣廷贴出了号召奔赴前线组建占地教团的训示。没人怀疑这号召当中的强制性。即使有,在山呼相应的现场,这点微末情绪也马上被抛诸云外。
谕令下达,即刻启程,不容稍缓。
只有一小部分人被允许暂时留下来——大堆的尸体需要清理,大片房屋街道和运河河堤需要修缮,大量深受创痛和饥饿之苦的居民需要抚慰。可即使工作如此艰巨,需求的人手终归有限,数以千计的葵花不惜把率先响应谕旨的光荣慷慨让人,自己哭着喊着攀拉一切关系要挤入苦力的行列。不为别的,哪怕累得象头死驴,或是首当其冲染上疫病,至少也能在哥珊再停留一刻。
拉蒂法又朝上提了提面幕。广场正中央的黄铜喇叭后,宗座侍卫正翻来覆去念着告示,声音被巨大的簧片向四周扩散,导致她几乎听不到前方的吆喝。莫勒轻轻推了把她。
口粮按规定必须照着人头发放,男人十磅,女人七磅,十四岁以下的孩童每人三磅,事实上这已远超过了dòng • luàn前的标准。听说宗座侍卫长在与刺客同谋的支派领袖豁嘴那里搜出了十几仓库的囤粮,详细数目虽然没说,不过足够让活下来的人相信,自己多少还能活段时间。此时豁嘴的脑袋正和刺客——那个面目难辨的茹丹人摆放在一起,贴近得好似一对抵死缠绵的夫妇。所有头颅都用盐或硝炮制过,确保在漫长的展览过程中不会腐烂,而广场边的秃树和灯柱上,勒着脖子吊起来的尸身飘来拂去。脖上挂着的木牌写明他们的身份。有人向他们扔石头,有人在被拖走之前跪在他们悬空的脚下哭泣。
“查狂信团部分成员私蓄公粮,勾结异端作乱,意图谋夺宗座、颠覆圣廷,名单如下……业已悉数伏法。主父悯恤众人,凡遭荆棘之火焚身仍念诵祂的名字,生则与旭日同伴,死则共群星为伍。吾以诫日圣廷第一百九十三任教宗之名宣布:此次死难信众,皆授以殉教尊号,名列星煌殿诸圣之下。而既生者,请勿责怪主父赐予你们此种命运,因你们灵魂更加坚韧,能代替死者承受更多苦痛……至于那些心存光明,却被黑暗障目、无法视清自己所为的人……”
装着面粉的粗麻袋抛到跟前。拉蒂法抬起眼,负责分发的葵花赶紧把视线缩了回去。
她认得他。酒馆门被砸开的那天,这个人也在。不过他只是抢了她几件少女时代的首饰,并未加入到对她拳打脚踢的行列。接着他们到大街上去强-暴一个女孩,这人也是排在最后。孬种。若只有一个人根本成不了气候,可总是有太多孬种喜欢混在狼群当中。拉蒂法永远忘不了他瑟瑟躲在一角看她被扯着头发殴打时的眼神。用畏惧也无法掩盖的贪婪,和现在一样。
“七磅,”凡塔尽量压着嗓子,“谢谢。”
那家伙小心翼翼瞟了她一眼。五大三粗的酒保就站在边上,这一眼没敢驻留太久。莫勒把三个袋子扛在肩上,一行人离开望不见尽头的长龙往回走。举着用旧团徽改成的圣战旗帜的狂信徒队伍经过他们。“战友!该上路了!”领头者挥舞手臂呼唤,“走吧!去向蛮子和窝囊的帝国人布洒我主的辉光吧!”
“布洒辉光!布洒辉光!……”
哄应声中,一个曾经的葵花忽然从身穿革甲肩背行军包的队列中跳出,三下两下就爬上了喷泉水池。队伍霎时乱了。更多的人也想跑,但士兵早有预料似的涌了上来。这些胸铠前纹着金边炽红羽毛的教皇直属部队很快镇压了骚动,那个逃兵死死抱住水池中央的圣像不松手,被按进水里一番狠揍。拉蒂法视而不见地走过,染红的池水正溅上她的衣裾。
“还不够。”她说。
凡塔的长斗篷下摆动了动。夏依探出头来。他用肩驮着女孩,如果不被发现,凑起来可以多领一磅口粮。不过蓦然听到这句话,两个孩子都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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