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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咙下方约三寸左右的位置,穿出一截修狭黑刃。云缇亚心里冰凉。刺得太正了。自己在失去重心的千钧一发没拿捏好最精准的时机。
这能夺走其他任何人性命的伤口对于彻卡维,只不过让他的步伐摇晃了起来。
他徒手抓住那截刀刃,一寸寸地,当着云缇亚的面,自背后刺入的长刀从胸前缓缓倒抽而出。刀柄离开胸口的瞬间,奔涌的血泉失去了最后一道阻碍。
云缇亚眼看着他握住刀,走向精疲力尽的自己。
就像一个朝地平线蹒跚跨来的黑夜。
但更令他惊愕的是彻卡维的脸。原本就在打斗中破败不堪的面幕已然脱落,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茹丹混血儿的面容——脸上没什么血污,只是色泽惨淡,神情平薄得就像让砭石磨过。应该说,这是张相当年轻且漂亮的脸,尤其是……其中属于母亲的部分。
漂亮得竟让云缇亚想起了一个人。
达姬雅娜。
“……‘胡蜂’彻卡维,彻卡维·乌谱莎。”他念着这个在舌尖依旧森寒锐利的名字,直至今日才明白它的真正含义。“你是乌谱莎妃主的儿子。”
彻卡维俯视他。
“当年害了达姬雅娜的你也有份!你做了些什么?帮别人奸污自己的亲姐妹!”
长刀尖叫着截断了他。它不是活物,认不出它的主人。云缇亚一阵痉挛,那东西在他两根肋骨之间的翻搅几乎要把他的内脏挖出来,但他知道,对方故意避开了他的要害。尽管如此,在彻卡维黑杏仁般的眼睛里,他找不到包括残忍在内的任何感情。
“我的母亲不是乌谱莎,而是她的淫-欲。她一度想用药堕胎,阴差阳错,未能成功,因此我一出生就无法感知痛苦。她发现了这一点,于是转念把我训练成替她的驭主铲除异己的机器。”每说一个字,从胸前喷出的血就更汹涌一分,彻卡维撕下一大片袖角塞住伤口,他的语声也变得闷钝起来,像在倒扣的铁钟内响动。“所有人都以为她选择吉耶梅茨只是看中他能够力挽狂澜,却不知道,她真的爱了他一辈子,从不表露,从不说起。反对吉耶梅茨的人都死光了,为了让他顺利过继茹丹的最高权力,她不惜自己舍弃生命。吉耶梅茨没有辜负她,一辈子也在为重回故园而战,结果最后死无葬身之处。……他俩的女儿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俩做了一辈子的梦,跟我有什么关系?”
刀柄徐徐转动。云缇亚抬眼上望,火焰簌簌地呼喊着,爬到屋顶。
一条盘着身躯向下垂涎的蛇。
“……就算豁嘴和石拳,他们两个又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想要的不过是权柄,是操纵信仰的道具,而我竟然无聊到用了好几年来说服自己那会是比亲手shā • rén要有意思的东西。可是即使这座城、这个国家天翻地覆,我也依然毫无痛苦,毫无快感,毫无喜乐!……你以为你凭什么能活到今天?要不是你还让我觉得有几分乐趣……你以为……我会无能到几次当着众目睽睽放你逃脱?”
从刀柄那头传来生命流逝的声音。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是了,当年长桥之夜,他与彻卡维第一次交手的时候,为了拖延时间,他说了很多从未想过会在那时说的话……或许彻卡维只是想把那些话赚回来而已。
而现在再没有一只名叫萤火的狗与他并肩战斗。
云缇亚笑了笑。“不是因为你在我身上能找到乐子。”他想自己的笑必定轻佻且凉薄,让人忍不住想把这张脸撕烂。阿玛刻曾经最讨厌这种笑容。
“而是,”他说,“你妒忌我。”
他猛然将对方一推,便在此时,一根燃烧着的梁木向两人中间迎头砸下。彻卡维迅速后跃,云缇亚趁机夺回长刀,一翻身,滚下廊外的台阶。耳中只听得对手紧追,刀刃一扬,架住猛扑直下的匕首。云缇亚伸脚去够早被击落在一边的短刀,彻卡维早有准备,一脚碾上他受伤的左足踝。云缇亚差点没昏死过去,手一颤,几乎让紧咬着长刀的匕锋削掉自己下颌。
“……我会妒忌你吗?我会妒忌乌谱莎、吉耶梅茨,还有他俩的女儿?你和他们眼里是同样的光。”
喷涌的血冲开堵塞,浇到被压在下面的人身上。云缇亚知道对手绝不会再手下留情了。他会在他的血流干之前解决战斗。
天空晃悠悠地旋转,似乎下一刻就要坍下来。
他看见了那个被车轮碾过、分崩离析的女人。她躺在群蛇般的火焰中。乌鸦开始啄食她,她的荣光被车辙印深深地压进淤泥,如同腐叶。他看见了她的脸。
……爱丝璀德的脸。
“我只想问……什么是所谓的‘执念’?”
匕首缓慢地与长刀摩擦,最终独力将后者按了下去。彻卡维的动作同样艰难,却已足够他用左手掣出第二把武器。
“什么是人一生中非做不可的事?什么是痛苦不堪也让你抓在手里的东西?什么就算一直到死……下了地狱……也不肯舍弃?”
他说这话时眼里竟有种真诚的茫然,夹杂狠意,就像单凭本能进食的狼。
云缇亚无法回答。
他仅有的力量全在刀柄上。虽然它已经不能挽救他了。
爱丝璀德死去的嘴唇张着。她对他说话,又似歌唱。他听不见。
压在他身上的是整个天空。
“那么,”彻卡维说,“待会儿在地底下重逢……再告诉我吧。”
他举起了另一柄匕首。
作者有话要说:某高难度动作示意图(请勿模仿)
评估领导28号来校,考察五天,此前会天天加班,头破血流。所以下次更新时间会在十二月初……我争取多写一点……争取。
☆、Ⅵ捋锋(7)
“把刀子往左边上面数起第三和第四根肋骨间捅进去,可以shā • rén。”
一直以来夏依无法理解,父亲临终前为什么留下这么一句漫无边际的话。身为外科医生的父亲只救人,不shā • rén。除此之外,他胆小怕事,逆来顺受,像石头一样沉默寡言,无论在什么朝代都是深受领主国王教皇们称许的顺民典范。然而他死的时候,表情狰狞,面部肌肉用力向外凸着,就好像在穷弥留之际拥抱一个魔鬼,要向它交出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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