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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视线第一个触及的是夏依怀中的凡塔。然后是手足脱臼、动弹不得的乞丐。再然后,是那个制住乞丐的人。
“他们把你……怎样了?”
她走到班珂面前,轻轻抬手,抚摸他脸上的新伤。
班珂移开眼睛。
“别永远用这样的表情对着我!”拉蒂法吼了起来。火山灰里的巨龙陡然睁眼,长啸着展开翅膀,大地震动,山石如尘埃般簌簌抖落。“说话呀!你给我说话!”
厨娘及时拉住了她。酒保从夏依手里接过昏迷不醒的女孩,上去之前意味深长地瞥了茹丹人一眼。班珂依然不语。他找了两根用油浸过的皮绳,不顾路尼的叫唤,将其结结实实捆紧。夏依缩在灯影里颤抖地望着他,就像一头羔羊望着熟练而无感情的祭祀人员处理牲物,这个男人外表毫不凶悍,但没有什么能比他的沉默更令他畏惧。
“他怎会为你如此冒险……”班珂忽然说。
夏依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和自己说话。他明白他指的那人是谁。少年往角落里再挪了几分,不敢吭声。但班珂只是回头看了看他。他的面孔已不再像雷电交加之下那么可怕,夏依甚至觉得他在笑。那是种忧伤却不显于表的笑,暗流激突,它的汹涌与挣扎被坚硬的冰层全然覆去。
他登上了楼梯。
上面一片静寂,只偶尔传来一两丝女人的抽泣声。
当夏依因为饥饿而爬上去寻找食物时,他从厨房的窗口看见拉蒂法在院子里替班珂擦洗身体。她肿着眼眶,将汲上来的水一桶桶倒在他肩头。班珂坐在井边,夏依窥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只能瞧见他伤痕遍布的背脊上,一只蔷薇红的蝎子刺青在近腰处张开大螯,色泽最火烈的尾针却斜伸到了左侧肩胛之下。就仿佛一颗从背后透出光亮的心脏。
大概是午夜的时候萤火回来了。他从碧玺河底一直泅到水渠,全身湿透。那时夏依正守在凡塔床边睡得迷迷糊糊,恍惚中,听见班珂和另一个男人交谈的声音。
“您干掉了那个‘胡蜂’吗?”
“没有。”萤火说,“我曾经和他交手过,他是个不可小觑的敌人。不过这次,他也没讨到多少便宜。”
他倚在床侧的门框上,边换衣服边垂眼望着昏睡中的凡塔——她的头部受了重创,拉蒂法已经替她包扎好,换了药。夏依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移向萤火,他已摘下了面幕,用那半张烧得不辨原貌的脸对着夏依,从那片焦土上无可窥出任何暗藏于心的意绪。“胡,胡蜂是组织里最……最强的人,自从他两……两年前加入以后,就没没没有谁可以打败他。”少年干涩地说。
萤火扭头向他笑了笑。“但是他听豁嘴和石拳的。他们三个是死党,因为当年打倒枢机议会立下大功而发迹,后来更是拉帮结派,顺风顺水。导师一死,整个狂信团估计就没人能撼动他们铁三角的地位了。——你想说的是这个吧?”
夏依张口结舌。他忘了萤火曾在狂信团中潜伏一年,收集的信息恐怕不在自己所悉之下。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曾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怪脸”已经彻彻底底死去了,永远不会再出现,永远不会与眼前这个男人的音貌重叠。“……我……我去弄弄点水过来。”一口气吊在胸膈间,他逃也似地跑开了去。
班珂朝少年的背影淡淡扫去一眼。“您最初就该杀了他。一个毫无用处的小孩不值得闹出这么大动静。”
“他们是冲着那乞丐去的。就算没有这孩子,凡塔也会遇上麻烦吧。对了,那人你已验明正身了么?”
“确实是两年前就该被处死的前枢机主教路尼,”班珂说,“不过他差不多已经疯了。您打算怎么处置?”
萤火望向窗外。雷声已息,而雨仍在淅沥不止。
“留着又有什么用呢?”他轻声道,“就连吉耶梅茨本人也对当年的真相心知肚明……宗座既然能以民众的愤怒为利剑,就不会让这利剑有朝一日反过来刺伤自己。我们永远无法从光明正大的途径改变这世界了,因为光明正被那人牢牢攥在手中。把路尼放出去指证他,唯一的结果只是白白让达姬雅娜再受一次伤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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