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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丝……”几乎是无声地,他说。
“对不起。”
……云缇亚在屋后的山上看着这一切。直到贝鲁恒倒下,他才将爱丝璀德抱上马。黎明降下来,如铺天的尘埃一方垂落在他眉睫上,他用手捂住眼,这时他看见了它背后的那星辰。色泽极浅,行将掩没,夺目的殷红也已被冲洗得只剩微迹,然而在它隐去的那一角天幕——他一度以为这是错觉——有什么正在莹亮着,轻轻闪动,泛出些许淡然的光。
轻得就像一声未曾发出胸臆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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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要亮了。”贝鲁恒站在修谟身边凝视着窗外的夜色,说。
那个夜晚,礼室里的祭火静然焚烧,而飞翔的纯白之城沐浴着它上方那颗曦星的光芒,为他们眼瞳中投下鲜血未干的倒影。
“再过几天你就要启程出征,”修谟说,“想过自己会以怎样的姿态回来吗?”
贝鲁恒淡淡地笑了。“啊,”他说,“也许只是一颗头颅吧。”
修谟转过头,用贝鲁恒习以为常的肃然眼神望着他,只是这肃然里多了几丝以往从未有过的成份。“血海与风霆即将降临,因你一人之力,这时代或许会震颤,或许会裂开一道伤口,令那些沉睡的人尖叫着醒来——”他声如雷鸣,如铁铸的足印一步一步击过大地,“贝鲁恒,你是醒着的,因此你能听见这个时代的梦呓,看清那些人梦中的姿态,可你有权力代替他们做决定吗?你有权力戮伤他们,撕裂他们,以他们的血与剧痛来将这世界唤醒吗?”
“记得您曾告诉我,老师,这世上没有高于一切的、绝对的正义与公理,所有人都只是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可是老师,你我终究是这狂流中渺小的两颗石子,不是局外人,亦非摊开史书、悲天悯人的后来者。即使全知全能的神明真的存在,我们也无法从祂那里窥探一切,只是有些事必须完成,有些责任必须以一己之肩背负。”年轻圣徒的视线伸向黑暗,有着意味深长的波动,“我只知道,当喉中还有声息,而四野死寂时,则是应当发声的时候——哪怕唤起大地震动,与山洪海啸共鸣,只要它能将这极夜的长梦惊破一瞬间,是否能胜过封口不言的旁观与缄默?
“我不清楚自己究竟能走多远,也不知自己能发出多高的喊叫,或许我的声音瞬即便会消失,而人们又将陷入狂乱梦魇之中,然而终有一天,他们会完全苏醒。有了这阵痛作为开端,他们会渐渐认清,何为幻影,何为真实……那时良知将会取代狂信回到他们胸腔,他们会以良知否定我,鄙弃我,认为我疯狂而自大,铭记我曾留给他们的创伤,并以曾膜拜过我为耻——老师,那就是我希望看见的未来。那就是我宁愿用一刹那的高呼与之后永生永世的喑哑,所换取的未来。
“所以,您没必要问我那个问题。清醒者到底有没有权力代替狂梦者作出决定?您知道,只要我还能言语,便只有一个回答——”
贝鲁恒回应着修谟的注视,火光与暗影交错摇曳在他脸上。他眉尖低敛,唇角却深含微笑。
“在这个时代,”他清晰地说,“有。”
作者有话要说:前编还剩最后两章(贝鲁恒的最终结局)及一个幕间,大约1w字,周末一起发上来。
“叹息是风”一诗,来自西班牙诗人古斯塔沃·贝克尔(GustavoAdolfoBécquer,1836—1870)的《诗韵集》(Rimas),感谢译者戈蓝芙的授权。
原文如下:
RimaXXXVIII
Laslá
Dime,mujer,cuandoelamorseolvi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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