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1/2)
马车走走停停,有些摇晃不定,一如秦观月的内心般,久久不能平静。
那件凤袍与凤冠烙刻在秦观月的眼前,挥之不去。
凤袍上用金丝银线编织,凤冠雍容华贵,在暗室中泛着华光。
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每一处身体的细节都勾勒得恰好。
凤袍着身的瞬间,她来不及深思一向看似恭顺的陆起戎,为何会在私宅里藏谋叛之物。
她只是切实地感受到那身凤袍与贵妃服制的不同。
皇后这两个字,对她的确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以前她对陆起戎最大的顾虑,便是觉得他只是个没有野心的闲散王爷。
而今看来,他的野心竟不在顾珩之下。
她感到难以压抑的喜悦,舒畅的感受使心头阵阵发热。
马车将近毓秀宫时,秦观月下了车,与墨隐两人向毓秀宫走去。
途径长巷时,迎面走来一名穿着青色衣裳的小宫女。
小宫女托着托碟,看见俪贵妃走来,当即垂眸退到了一旁。
直到秦观月的身影逐渐隐去在长巷的尽头,那名小宫女才缓缓抬起头来。
那是燕宸殿中在燕帝身边侍奉的青雁。
她终于想起来,那日在清平观顾相身上的香为什么闻起来这样的熟悉。
原来丞相身上的香,是来源于她。
青雁因震惊而忍不住浑身微微颤抖,脸上的表情又喜又惧。
她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大到能够决定人的生死。
青雁几乎要笑出声,她的脸上因喜悦而逐渐生出一种近乎扭曲的表情。
秦观月才回到宫中,顾珩那边便传了消息来,让她去清平观相见。
秦观月让墨隐去回话,说自己身体不适,恐怕不能前去。
提起顾珩,秦观月便感到心中一阵无端烦闷。
那夜顾珩是自己说他这次身陷囹圄,恐怕不能翻身。秦观月不得已才会另作打算,将目光落在城阳王的身上。
谁知这才几日,顾珩就从清平观中放出,听闻那些之前守在清平观外的典狱司士卒还被他下令砍了手。
这样冷血无情的手段,和他在葡萄架下的专横一样,从来不顾及旁人的意愿。
那些为他发声的燕都学子,若是知晓他的这般面目,是否还会继续将他视作国士?
至少秦观月现在只想着如何与顾珩早日划清界限,最好是让顾珩主动厌弃了她才好。
沐浴后,秦观月枕在榻上,脑海中一遍遍地浮现出那凤冠的模样与触感,满心欢喜,愉悦地难以入睡。
直到夜半之后,她才疲倦睡去。
墨隐似乎没关好窗,秋夜的凉风从窗牖间钻进室内,秦观月感到有些冷,她含糊着唤了几句墨隐,却无人应答。
秦观月勉强睁开疲惫的眼,睡眼朦胧之间,她恍惚间看见一个高大如同鬼魅般的黑影坐在她的榻前。
一阵凉意顺着背脊攀上,她骤然惊醒,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猛然坐了起来,若非她勉强捂住了嘴,尖叫声就要响彻整个毓秀宫殿。
顾珩坐在榻前的一角,深袍的颜色几乎要融入夜色里。
他静静地看着她急促的呼吸憋得脸颊通红,肩头颤抖得厉害,才仿佛事不关己地缓缓地开口。
“刚才你如果叫出声,明日宫中所有人,就会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说的很轻巧,甚至声音中带着一丝愉悦,似乎看着她的惊慌失措而感到无比的快乐。
秦观月急促的心跳仍然没能平复,她的手心全是汗,想要抱怨什么,但看见黑夜里顾珩那双冰冷的眼睛,又把话憋了回去。
“珩郎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久违的相见,借着少得可怜的月色,秦观月看见顾珩似乎比往日更加清瘦,侧脸的轮廓更为明显,也平添了几分戾气。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你。”
深夜被顾珩吓醒,秦观月不情不愿地嗔怪了一句:“珩郎怎么每次来都不提前打声招呼。”
顾珩的喉间发出一声轻笑,让秦观月听得心惊胆战。
“月娘是怕我看到什么吗?”
她的双手藏在衾被下,忍不住微微发抖。
“珩郎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有什么怕给珩郎看到的?”
“月娘,过来。”
顾珩掏出金簪和房契,递给秦观月的手中,却隐下了他为她做的小赋。
似乎是觉得之前写下小赋的那片赤诚心意,如今看来有些可笑。
“你喜欢吗?”
秦观月心中一动,但这地契太过贵重,她唯恐收下了这地契,往后又有许多纠葛。
后位与这区区宅子孰轻孰重,秦观月分的明白。
她将地契递回顾珩手中时,虽然心中万般不舍,但她不能为了这一时小利惹上麻烦。
“珩郎,我当时只是与你顽笑,这贺礼太贵重,我不能收。”
只是顽笑吗?顾珩的眸色暗了下去,缓缓伸手抚上秦观月的耳垂。
顾珩的眼神意味深长,声音沉沉。
“这些日子,月娘梦见过我吗?”
“当然……”秦观月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梦见了什么?”顾珩声音温柔,似乎只是在问候。
秦观月感到心虚,顾珩被软禁的日子里,除了最初的两三天她有些担忧,后面与陆起戎相识之后,她早将顾珩忘到了一边。
她不明白顾珩今夜前来,究竟是想做什么。
“珩郎……”
顾珩忽然扣住她的颈,低下头,不由分说地覆上了她的唇,与往日的温柔不同。
这一次,他像是宣泄着某种不满。
秦观月的面色若桃花般羞红,她用力推开了顾珩,才能从这片隙间说出一句不完整的话。
“珩郎,夜已深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顾珩看着她秋水潋滟的眸子,不由想到了她倚在陆起戎怀中的时候,也是这样目含缱绻。
他感到一阵怒气向上涌动,化作了眼底的暗红。
“无妨,还不算晚。”他覆上秦观月颈上的手底不禁用了力气,似乎没有任何退让的余地。“月娘,你为何总是赶我走?”
他静静地盯着她看,像是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脸上,直到秦观月轻轻哭出了声,顾珩才没有继续追究。
秦观月瘫倒在榻上,眼角沁出一些泪来,仿佛是对命定般的悲戚结局感到无奈。
她想作呕。
“不许。”顾珩沉声开口,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秦观月抬起湿润泛红的眼眸,颇含怨念地望向他,勉强忍下一腔不满。
顾珩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声音低哑,既是命令般的警告,却又带着卑微的乞求:“月娘,不要骗我。”
昨夜青雁辗转难眠,天色刚亮,她就和同屋的侍女换了班,特地去燕宸殿前伺候。
淑贵妃这些日子一直侍奉在旁,她恐怕是这燕宫中最期望燕帝能够命逾百岁的人。
这是她此生的荣华富贵所在,她还有大把好年华,可不想早早地为燕帝殉葬。
趁淑贵妃在侧殿休息的间隙,青雁偷偷来到侧殿,将昨日的见闻与推断悉数告知淑贵妃。
“当真?”淑贵妃的眸子一亮,抓住青雁的胳膊追问,连呼吸都因激动而变得急促。
有了上次的教训,淑贵妃不敢轻举妄动,再三与青雁确认之后,她才扭腰离开了侧殿。
上次事败,就败在了她没有找燕帝,而是去找了顾珩。
原来他们是这样一对娼男女,难怪之前在奇石林,顾珩会那样向着城阳王与俪贵妃说话,还将自己斥责了一番。
淑贵妃倏地发出一声冷笑。
没想到连顾相这样玉树君子之流,也会被俪贵妃那妖精迷惑。
这次她定要让燕帝亲眼看见他们二人的奸情。
淑贵妃迈进燕宸殿不久,一道口谕便从燕宸殿传来出来,送去了毓秀宫中。
口谕中,燕帝指名要秦观月侍疾。
秦观月虽不知燕帝为何会突然传唤自己侍疾,但在传旨的内侍口中,也勉强打探到些口风。
是淑贵妃在燕帝耳边说了些什么,燕帝才下了这旨令。
秦观月听后更加不安,淑贵妃一向提防着她,之前燕帝在病中,她想去送吃食都被拦下,如今竟举荐她侍疾在侧。
秦观月无从得知淑贵妃究竟安了什么居心,但有备无患,她命墨隐设法将她这几日要侍疾的消息传给城阳王。
话及此处,她想到往日这些事,她都会与顾珩交待,而今世事变迁,故人已非故人,秦观月也不禁有些怅然。
但顾珩对她始终有戒备,救出娘亲的事将近一年也没有回声,实在令人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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