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2/2)
宣禹一愣,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
景立说:“一群人提剑,功夫实在一般,可是架不住人多,应当是谁家的家丁或是哪方军队里的小兵。”
“另一方也是那个提刀的,身手不俗,而且不是只会冲出来shā • rén,多少是会些战术的。应当是谁家专门培养的杀手。”
宣禹问:“他们莫非是今天恰好撞上的?”
景立也不敢确定,只是推测,“我猜,是的。”
宣禹说:“是皇帝?”
景立说:“那波废物应当是皇帝的人,他也未必就是想要杀我,或许只是想找个机会试探试探,再或者……”
他顿了顿,眸色凌厉,“是想给我个下马威,告诉我,我已经越界了。”
他们之前有约定,他不会擅自踏出楚王府的大门,可是最近,他一直在违约。
宣禹说:“那另一方会是谁呢?”
“看那人的身手,绝对不会是普通人家培养出来的杀手。”
景立也不清楚,他闭上眼睛思考,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太阳穴旁边轻轻地敲击,觉得自己脑子里好像有一团乱麻。
宣禹这时说:“或许那柄刀是个突破口,那人把刀掉到了车上,我已经吩咐人去查那把刀是从哪打出来的了。”
景立嗯一声。
刀……
“这世上握刀当刺客的人本就不多,好好查查,或许能有些线索。”
他说着,忽地想起那人脱刀之后,袖口纵上去,露出了一截手腕。
当时也就露出了一个成人手掌那么长的长度,可是中间有一大半都蒙着乌黑的疤痕,既不是刀上也不是剑伤,倒像是……
景立手指动作忽地一顿,他一敲眉心,将摆在眼前的饭菜拨开,从旁边抽出一沓纸来。
宣禹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只见他铺平宣纸,又去拿笔蘸磨,好像是要写字。
宣禹没出声打扰。
不一会儿,景立撂下狼毫,将桌面上的宣纸掉了个方向,正面转向宣禹。
他敲敲纸面,“看,这像什么?”
一截手臂赫然出现在纸张上,一大片一大片的乌黑将手臂布满,就像三岁小二的涂鸦,又像是一团纠缠不清的乱网,层层叠在一起,看上去便让人作呕。
宣禹皱起眉,不知道这是什么。
景立说:“我看到那刺客的手臂上有这样的伤疤,你瞧瞧,这是什么伤?”
宣禹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说:“看上去有些像烧伤的疤痕,可是烧伤应该很好认才对。”
他家主子不可能认不住烧伤的痕迹。
景立点点头,“嗯,不是烧伤。”
宣禹又看了一会儿,试探着猜测,“依属下看,这倒是像一大片刺青。”
层层叠叠的把整条手臂都糊住,的确是有些像。
景立拧眉,说:“但我记得那人的手臂凹凸不平,看上去好像一块粗糙的树皮,刺青不是直接刺在皮肤上的么?”
“是啊。”宣禹这回也有些疑惑了,他摸着下巴,再猜不出别的什么来了。
景立闭着眼睛回忆,“我记得,他的胳膊上面还有一些红色的斑点,很奇怪。”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那张纸上把红点的位置都补充画上。
再睁眼,他忽地有了答案。
“若是在烫伤伤疤上刺青呢?”
景立说。
宣禹眸光一亮,代着这个答案去看那副画,果真越看越像。
不管是不是,总归是要去查的。
景立把那张纸递给宣禹,说:“叫人把这些疤痕模糊一下,再去找个靠谱的人问问,这到底是不是刺青。”
“是。”
宣禹知道轻重,立刻答应,当即就要去办。
景立却叫住他,说:“不急,先把饭吃了再走。”
于是主仆两人便一道用了晚膳,景立又喝了药,宣禹将桌上的东西一并收拾好,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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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景立喝了药之后,又去了文斯阁。
不知是不是安神散药劲太大,总之青妩仍是没有醒来。
纵使知道她伤得不算重,但是景立依旧放不下心来,他命人知会宣禹一声,没有回致远堂,而是继续待在青妩的床前,守着她。
期间姝红和宣灵几次进来给青妩换药,见他坐在椅子上假寐,算他要不要先回去歇歇。
景立都拒绝了。
无奈,姝红和宣灵知道劝不动,只得不再劝了,由着他继续枯坐下去。
谁也没想到这一坐,就是坐了整整半宿。
天蒙蒙亮的时候,景立被窗格处透进来的一点光亮照醒。他疲惫地揉了揉眼睛,站起身,走到床边去看青妩。
掀开帷幔,宽大的架子床上,陷进去了一小团,锦被将小姑娘裹住,只露出了个脑袋。
她应当是睡得很不好,眉头紧紧皱着,额上全是冷汗,眼睛闭得很紧,睫毛不住地颤抖,手里握着帷幔的一角,好似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景立无声地叹一口气,他撩开一些帷幔,走过去去拿床边柜子上的帕子,想给她擦一擦冷汗,可是帕子还没碰到青妩,就被人猛的抱住胳膊。
青妩像是被突然惊醒,霍的一下坐起身,死死地抱住的是景立受伤的那条胳膊。
可她根本没有意识到,眼神木木的,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景立试探地叫她一声,“绥绥?”
青妩迟缓地眨了眨眼,抬头,看向景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句话没说,眼眶里先淌出泪来。
她把头埋在景立的肩膀上,呜呜的哭,过了许久,终于吐出几个字来,“王爷……”
她哽咽道:“王爷……我好害怕。”
她只要一闭眼,便会梦到晕过去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冰冷的刀尖直直地朝她戳过来,有时是冲着她的眼睛,有时是冲着她的喉管。
她拼命挣扎,想逃,却逃不开。
就连要保护她的景立都被乱刀砍伤,血肉模糊,鲜血淌了满地。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定吓坏了。
景立感觉到自己肩膀的潮湿,也能感觉到怀里人的颤抖,他顾不得手臂上的伤,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别怕,别怕,都过去了。”
可是青妩仍是要哭,甚至一哽一哽地打起了哭嗝。
景立想去给她倒杯水,却被青妩拉住。
“不要走。”
她小声哀求道。
景立说:“我不走,我去给你倒水。”
青妩却像是听不见似的,只喃喃地重复,“别走。”
景立没办法,说:“好,我不走,我就坐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青妩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抱着被子,复又躺回去。
景立看她是又要睡,便把床边的围帐放下,他也钻进围帐里,就倚坐在床头,一手握着她的手,说:“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青妩睡觉很怕有光,因此她床头挂的围帐都是很厚的遮光的布料,这回一放下,几个是透不出半点光,青妩看不到景立在哪,却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声,手指也被他紧紧的握着。
她很踏实,闭上眼,想继续睡。
景立只好也调整一下姿势,倚着床框闭上眼睛,继续闭目养神。
手指忽然被拉了一下。
景立没睁眼,轻声问:“还是怕么?”
黑暗中一片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景立以为青妩已经睡着了,是在做梦,便也没说话。
然而下一刻,却听青妩怯怯的声音传来,“王爷,我想让你陪我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