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眼泪(1/2)
“说吧,现在这种情况到底怎么回事?”原辞声看着围坐在会议桌边的那一圈精神心理科专家,脸色难看得像块铁板。
“我和我夫人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你们也都说他的恢复状况很理想,为什么突然间又变成现在这样?”
原辞声说着,太阳穴又开始疼,突突地跳。何惊年现在看上去正常,其实比之前更不对劲,他整个人的状态完全处在三年前,记忆也停留在了那时候。
专家团队的主治医生头顶冒汗地站起来,面色紧张地给他汇报诊断结果。
大意就是说,何惊年已经进入精神康复的重要阶段,他的病是长期各方面因素导致的,而三年前的那段经历可能是他精神创伤的源头,他一直无法对那时受到的打击释怀。
“您现在要做的,就是陪伴您夫人度过这段时期,治愈他心中的伤口,帮助他从这段最痛苦的记忆里走出来。”
原辞声默默听着,沉思了一会儿,问:“我以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他的事,他……一直很爱我,惦记着我,但我始终都没有认出他,害得他非常伤心。这,会不会就是你们说的造成他痛苦的根源?”
“很有可能。”主治医生叹了口气,“知道的话就好办很多,无论如何,这段时期请您务必好好对待您夫人,注意千万不能再让他受刺激。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恐怕我们也真要束手无策了。”
听从医生的建议,不要让何惊年呆在他认知中陌生的环境,以免产生不安定情绪,原辞声还是带他搬回了川源市的睿山御庭,只跟他说前一阵带他来云洲市度假。
何惊年很乖地接受了他的一切安排,也在短暂震惊后选择相信他说的话——
他们结婚了,第一个孩子已经三岁多,肚子里的第二个宝宝也已经二个多月大。
“可是……合同呢?”何惊年很小声地问,“你为什么没让我走?”
原辞声一怔,随即咬牙切齿道:“让那份合同见鬼去吧!”
何惊年似乎被他激烈的反应吓到,缩了缩肩膀,神色愀然地垂下睫毛。
“年年,你有什么心事吗?”原辞声轻轻搂住他,“告诉我,不管是什么都能帮你实现。”
何惊年后背僵硬,抬起头冲他勉强一笑,“没什么,谢谢你,原先生。”
“年年,你很怕我吗?”
何惊年摇摇头。
原辞声握过他的手,感觉这只柔软微凉的手掌有下意识的挣扎,他轻轻捻了捻,温声道:“年年,以后不管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我都会改。你如果实在不高兴,打我骂我都可以,我很愿意。”
何惊年眨巴着眼,仿佛觉得他脑子有那个大病。
从下周起就是新财季,圣衡的夏季新品发布也要开始筹划,原辞声每天都要抽出一部分时间去公司处理工作。
第二季度的第一场例会,高管们都晓得照例是要被收骨头的。听着会议室外的走廊,那由远及近的皮鞋鞋跟踩在大理石地砖上的脚步声,他们的脸色逐渐沉重,情愿给贞子大战伽椰子劝架,也不想面对大老板的拷问,谁懂。
一个高管为了轻松一下气氛,努力地笑了笑,然后对身旁的同伴半开玩笑地说:“希望今天这场会议不是我们的葬礼。”
周围几个高管转过头,冷漠地看着他。
他尴尬地耸了耸肩,“Hum……I’”
原辞声走进来了,从头到脚的漆黑,一张脸煞白,表情很难不令人联想起端着紫金钵准备收妖的法海。
两小时后,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高管们掏心掏肺地觉得,好吧,这确实是一场葬礼。
快到中午时间,会议还没结束,外面却传来敲门声,是金秘书。一众高管面面相觑,心想金秘书难道是被夺舍了吗?
谁不知道大老板开会期间就算天塌了也不能打扰,作为整个集团的最强生存王者,他竟然会去主动触犯大忌,要死咯。
高管们兴致勃勃地看好戏,只见金秘书对原辞声说了几句话,原辞声顿时脸色大变,就像收妖失败还被水漫金山的法海。
天惹,到底出什么大事了?圣衡股价暴跌?几座大矿山被封停?不然的话,大老板脸上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大的表情波动?
原辞声快步出去,脚下甚至还有一丝踉跄。
金秘书进来,宣布散会。
一个高管紧张地问:“集团里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哦,那倒不是因为这个。”金秘书推了推眼镜,“原董要去陪夫人吃饭。夫人特地煲的汤,原董怕放凉了。”
“……”
*
原辞声心急火燎地出去,前脚刚踏出门,就看见何惊年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膝盖并拢,抱着便当袋,眼睛睁得圆圆,乖巧又温柔的模样,他的心一下子就软成水。
“年年,你不用特意过来的,再说我开完会马上就会回去,不是说好我们在家一起吃的吗?”
何惊年低下头,“对不起,我忘了。”
原辞声见他这副像犯了什么错的委屈样子,心疼得不行,一想到又是自己造的孽,恨不得剖心谢罪。
想了想,他马上领着人去公司附近的旋转餐厅吃饭,一百十九层的高空,可以随便俯瞰下面闪闪发光的江景。
给何惊年点了一桌子菜后,原辞声打开保温汤罐,刚准备美美吸溜何惊年亲手给他煲的汤,结果浓烈的生姜味和香菜味直冲天灵盖,差点没把他送走。
何惊年小口抿着布丁,道:“杨莉阿姨说你最喜欢吃鱼,还特别喜欢生姜和香菜,我就放了好多,你尝尝好不好喝?”
原辞声端碗的手,止不住颤抖。他喝了一口,面容安详,“好喝。”
“那就趁热喝完,精华都在汤里。”
原辞声喝完最后一口汤,忽然感觉生姜和香菜其实也还行。他喝的是汤吗?都是年年对他的爱啊!
“年年,你对我真好。”原辞声双臂放在桌上,落地窗外的天光正好落进他的眼睛,星河万里。
何惊年握紧小银勺,头埋得更低。
“年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原辞声又凑近一点,“你是不是喜欢我?”
何惊年手一抖,吓得勺子都掉了。
原辞声倾身过来,吻了吻他被阳光晒得粉红的脸颊,又去亲他微张的淡粉唇瓣,比布丁更柔软香甜。
何惊年不敢躲,任由他亲,耳尖红得快滴血,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也蒙上薄薄泪雾。
原辞声指腹轻轻拭去他沁出眼尾的泪,说:“年年,我特别喜欢你。”
何惊年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问了一个特别傻乎乎的问题,“为什么……?”
“那,年年为什么喜欢我?”
何惊年面红耳赤,羞涩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喜欢年年,没有任何理由。”原辞声握住他的手,按上自己左侧胸膛,“就连我的心,也是年年给予的。”
何惊年垂下眼帘,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高兴,甚至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自己就像置身在一个清醒梦里,看不见的壳子桎梏着他,什么都很真实,实际上却又都是虚假。
下午,两个人一起去幼儿园接糕糕放学。小姑娘高兴得不得了,一路上叽叽呱呱不停地讲幼儿园里发生的事情。
原辞声把女儿抱进儿童座椅,往她嘴里喂杏仁小圆饼,被喷了一身的碎屑。何惊年看着他们,眼睛热热的,视线慢慢变模糊。
还是……像在做梦。一个他在很久之前就做过的梦。他从来不敢奢望能够实现,如今却美梦成真。他开始害怕了,怕短暂的幸福过后,又要被推落进深渊,这种绝望的心情他体会过,他懂。
晚上,原辞声哄完糕糕睡觉回到卧室,一推门进去整个人都凝住了。
何惊年穿着他的衬衣,半低着头坐在床边。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他整个人都透着粉,半湿的黑发柔顺垂下,贴着雪白修长的脖颈。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纤细的手指紧张地蜷起,指节和膝盖更是粉得发艳。
原辞声滚了滚喉结,着了魔似地朝他走过去,扯过毯子裹在他身上,哑声问:“怎么穿成这样,不怕着凉吗?”
何惊年掀起眼睫掠了他一眼,不说话。
原辞声在他身后坐下,从后面把他抱进怀里,给他吹头发。
何惊年的头发生得细软,又很密,在指缝间流淌而过,窸窸窣窣,温暖顺滑,像在抚摩一只天真爱娇的小动物的毛发。他吹得很仔细,水分热热蒸发,手指变得潮湿,心潮软得像棉花,又痒得像扑满了飞絮。
“年年。”
何惊年回过头,因为被热风吹拂的关系,整张脸飞满云霞。原辞声忍下微微眩晕,问他:“我能闻闻你的头发吗?”
何惊年睁圆了眼睛,好像没懂他的意思。这样的神情令原辞声再也无法忍耐,环住他瘦削的肩,把脸贴进他漆黑的发丛,深深呼吸那清馥的发香。
何惊年绷直了身体,原辞声闻够了他的头发,又开始贪婪地嗅他后颈的那块皮肤,男人呼出的气息那么炽烫,逐渐往下游移,又钻进他的衣领。他浑身一颤,感觉有一条蛇从炭盆里窜出来,缠绕住自己的身躯。
毛毯在轻微的挣弄中缓缓滑落,何惊年攥紧堪堪蔽体的松垮白衬衣,脸红得快要滴血。床单是深灰色的,他却粉粉白白,像蛋糕上最醒目那一朵草莓奶油,舌尖轻轻一卷,就能把那份柔软甜蜜吞入腹中。
原辞声试了一下,果不其然。
“年年,”他很认真地说,“你真甜。”
何惊年睫毛一颤,荡开一圈泪光。
原辞声把他抱到自己身上,半仰起脸,睁着那双美丽的绿眼睛,问他:“年年,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喜欢我?”
何惊年咬紧下唇,一声不吭。
原辞声捧住他脸颊,口勿他,“说啊,为什么?”
何惊年呜咽轻哼,被口勿得再透不过气也不开口。
“不管什么你都可以说出来。”原辞声不停地哄诱,想听他亲口承认,承认自己就是廖夏,爱了很多年的廖夏。想被他爱,不是静默无声的爱,不是没有企图的爱,是光明正大的、可以宣之于口的爱。
然而,何惊年被他磨得泪眼朦胧,浑身皴染上艳丽的粉意,都没有吐出他想要的答案。
原辞声有点恼了,烧得爱意更加浓烈。他咬开衬衣衣扣,去欺玩白雪中早春樱花的琼苞。很快,薄桃色的樱蕾就早早绽放,变成秋樱那种分外惹眼的红。
何惊年一只手撑在床面,另一只手的手背挡在嘴边,试图堵住声音的溢出。过了会儿,他到底忍不住心底酸楚的感觉,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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