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个愿望(2/2)
“哗啦啦啦啦……”
“轰隆!”
暴雨夹杂着闷雷,狂风骤起,树木被吹得飘摇欲坠。
所有人都躲到房间里避雨。
看着窗外的景象,众人只觉得呼吸不畅,心情压抑。
“怎么说下就下了。”
“天气预报太不准了吧……”
“我们剧组还有一场夜戏要拍,进度又要延后,哎……”
“我这边倒是要拍一场雨戏,就是这雨也太大了!”
“得,又要加班了。”
“嘶……好冷啊。”
然而在这种极端天气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仍旧留在外面。
小陆成渊又变回了小孩形态。
他身上裹着一块不知道哪里顺来的布,浑身湿透地躲在林子里。
此刻林子里一片漆黑,凛冽的大风刮过,一声又一声空洞渗人、似野兽嚎叫般的声响从黑暗深处传来,树木更是被吹得狂乱舞动,如同一只只从地底爬出来的索命鬼怪。
小陆成渊蜷缩在一块石头后面,小小的身躯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孤独无助,瑟瑟发抖。
他几乎要疼晕过去。
这一次的发作比之前都要凶。
那些黑色的东西发了疯一样从他身体里长出来。
小陆成渊眼中痛苦与恨意交织,他讨厌这些从自己身体里长出来的东西,他变成了一个……怪物。
又一阵剧痛过后,他伸出手再次抓住腿上的黑色异物,然后……硬生生将其从腿上掰下来。
“唔……”
一声闷哼响起。
一块黑到极致,闪着幽光的东西掉在地上。
那是一块鳞片。
尖锐,似野兽铠甲般的坚硬鳞片。
小陆成渊身边还散落着不少黑色鳞片,混合着血迹不断被大雨冲刷,很快鲜血融入泥土,化为最鲜美的滋养物。
做完这个动作后,他喘息了很久。
好不容易养白的小手上遍布伤口,都是他掰鳞片时割伤留下的。
但他像是感觉不到一半,过了一会再次重复之前的动作。
似乎要将身上的所有鳞片都掰断。
他要快点回去……
应鸦还在等他。
如果她发现他不见了,会不会又以为他偷偷地跑了?
又……
“啊——”
小陆成渊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鸣。
他死死抱住自己的脑袋,只觉得头痛欲裂,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束缚!
就差一点……
他马上就要看清脑海中的画面……
可下一秒,纷乱繁杂的记忆再次消失的一干二净,唯独脑神经还在阵阵作痛。
头疼彻底耗尽了小陆成渊的所有力气。
他颓丧地半靠在冰冷刺骨的石头上,任由大颗大颗雨水无情砸在自己身上,眼前的景色也越发模糊……
就在他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黑暗中出现了点点亮光。
小陆成渊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找到你了。”
应鸦找到了小陆成渊。
他在雨里,像极了一抹孤魂野鬼。
她蹲下身体,裙摆层层叠叠散开,如泥泞土地里开出的一朵糜艳花朵。
“别……别看……”
小陆成渊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破碎的声音,拼了命地想要将自己藏起来。
可这里有哪地方让他躲藏?
小麻雀在看到他的时候已经急急飞了过来。
它张开双翅,丝毫不在意他可怕的模样,用翅膀一把将他抱住。
尖锐的鳞片割坏了小麻雀的羽毛,但它完全不在意,不断地冲着小陆成渊“唧唧唧唧”。
太好了!
终于找到了你了!
没丢!没丢!
小陆成渊仍旧陷在滔天恐惧中。
不……他不想从她眼里看到恶心和厌恶……
小陆成渊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绝望的气息宛如实质将其淹没。
他就像是一个罪恶滔天的恶人,等待着神的最后的审判。
“原来是个小怪物啊……”
应鸦轻飘飘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带着好奇和意外。
小家伙身上原本深色的疤痕变成了鲜红色的,身上更是不断长出黑色鳞片,尖锐嶙峋,散发着神秘的光泽。
他的脸上也出现了一道贯穿鼻梁和眼睛的伤痕,给人一种破碎的美。
“勉勉强强……还算好看吧。”
小陆成渊身体一震。
什么?
她刚刚说了什么?
“走了,小怪物。”
不等小陆成渊回过神来,应鸦一把将他抱起来。
魔法在两人周身形成无形的屏障,任由外面狂风骤雨,魔法屏障内一切安好。
小陆成渊仍旧处于宕机状态。
他冰冷湿透的身体已经被魔法烤干,变得暖烘烘的,一头软塌塌的黑发也蓬松起来,乱七八糟地翘着。
就像做梦……
他甚至不舍得眨眼。
生怕眼前的一切会在下一秒消失。
应鸦只觉得这小东西又蠢又笨,于是恶狠狠地威胁道。
“看什么?你下次再敢乱跑,我会把你变成一条毛毛虫,然后喂麻雀!”
小陆成渊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威胁,这才有亮光从眼底升起。
一开始星星点点就像是散在夜空的渺小星辰,很快星辰汇聚成整片银河。
小狗勾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小狗勾幸福的快要把隐形尾巴摇断了!
小麻雀在听到应鸦的话后抖了抖身体,小声“唧唧唧”企图撒娇求放过。
应鸦冷哼一声,没理它。
小麻雀讨好地蹭了蹭她的脖子,狗啃似的羽毛扎在她的皮肤上,又痒又疼。
“撒娇也没用!”
“你以为你很可爱吗?你就是一个连钱都变不出来的废物点心!我要你有什么用?就知道吃!还胖得要死!”
小麻雀:QAQ
怎么还翻旧账呢?
雨幕中,一辆车迎着恶劣天气缓缓驶入影视城。
车内的年轻男人原本正在打电话,不知怎么地他朝窗外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仿佛看到了海市蜃楼,镜花水月。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再次看去。
那个女人消失了。
那个似鬼如狐,美得让人心惊的女人,不见了。
电话里传来声音,拉回了男人的注意力。
“聂连柯……你不知道我刚刚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影视城里的鬼……不不不也有可能是妖怪……总之,太美了……我觉得大概只有她才能符合你的要求。”
电话那边没有什么反应。
倒是前面的司机有些好奇:“裴老板,您刚刚看到什么了?我怎么没看到。”
裴明长叹一口气:“这就叫命中注定,别人不可求啊……不可求啊……”
……
应鸦将小陆成渊带回了休息室。
她并没有多问小孩的衣服去了哪里,又变了一套新的出来给他换上。
小孩脸颊红红地躲进被子里,哼哧哼哧地换上了新衣服。
经过这一通折腾,他的低烧倒是意外好了。
“我,我们回家吗?”小陆成渊主动走到应鸦身边,大胆地牵住她的手。
应鸦垂眸看了他一眼。
小家伙有些紧张,但手上的力道一点没松开,反而又攥紧了些。
得寸进尺,狡猾的小怪物。
应鸦心道。
小陆成渊见她没甩开自己,忍不住开心起来。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像应鸦着样对他好,接受全部的他。
这样的包容和纵容,让他胆大起来。
小陆成渊仍旧记得爸爸妈妈第一次看到他发病时的模样,无法掩饰的惊恐和害怕,还有不可置信。
虽然后面他们仍旧爱着自己,为自己付出了很多很多,但小陆成渊能够感觉到,那来自他们灵魂深处的畏惧。
“回家,我要吃烤鸡翅,三种味道。”应鸦牵着他往外走。
“好,就给你做。”小陆成渊笑出了一对小虎牙。
努力学习了一天自己回家自己做作业饿着肚子等家里另外两人回来的秦家兄妹:?
哥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
休息时间,斯韩奕又躲进了休息室。
他不确定应鸦走了没有,所以每次拍完一场戏,都会飞快地躲起来。
他仍旧感觉脖子很疼,骨头就像是要被捏断一样。
“嘶……那么恐怖的女人下手太狠了……”他站在镜子前,拉开衣领检查了脖子。
一点痕迹都没。
斯韩奕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别说淤青,就是一点红痕都没有!
奇了怪了!
这应鸦到底什么情况,神神叨叨的!
不知道想到什么,斯韩奕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突然门被敲响,他又吓了一个机灵。
助理推门进来,有些莫名。
“哥,你怎么又在休息室里?外面在发姜茶。”
看到是助理后,斯韩奕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应鸦那个女人了!”
助理有些奇怪:“之前不是说要想办法和她传绯闻,吸收点流量过来吗?”
斯韩奕提起这个就来气:“是啊!谁知道她那么邪门,还……反正就是被她发现了!那女人就是个神经病,你和王哥说,别再让我接近她了,她真的不正常!”
助理觉得斯韩奕有些大惊小怪:“我觉得她挺好的啊……今天我还偷偷关注了一下呢,应鸦的演技可太牛逼了,之后没有她的戏,都NG了好几次,苍导还生气了来着。”
斯韩奕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助理。
助理有点委屈,明明是韩奕哥自己对人家有偏见。
他忍不住小声嘟囔:“哥你不炒绯闻可有的人是想炒,你可别后悔……”
斯韩奕瞪他:“你在那儿嘀嘀咕咕说啥呢?”
助理:“没没没。喝姜汤吗,哥?”
斯韩奕气氛地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咳……辣死了咳咳咳……”
殊不知,两人的对话恰巧被路过的应鸦和小陆成渊听到。
小陆成渊瞬间凶相毕露。
大概是因为应鸦无条件接受了他的所有,所以他也开始不再掩饰真实的自己。
应鸦也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小家伙又凶又狠,看上去只要她一撒手,他就会冲出去把斯韩奕给撕碎,然后再踩上几脚,最后收拾收拾烧了!
应鸦勾唇轻笑:“对这种凑数的人类,满足他就好了。”
小陆成渊不懂,但还是用力点头表示绝对支持。
…
暴雨过后,夜空如黑丝绒般诱人。
躲雨的人全都出来开始干活,影视城再次灯火通明。
《循环》剧组发现少了个人。
“斯老师呢?”
“韩奕哥不见了!”
“快去找!”
“大家快去找人,别出意外了。”
“今天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玩消失,还玩失忆。”
很快剧组的人找到了斯韩奕。
确切的说,吃瓜群众自发跑来通知了剧组。
“苍导,快去小桥那边看看吧!听说是你的人被挂在那里!”
苍高:?
庄黎:?
全剧组:?
一群人急匆匆地赶过去。
十分钟后,他们终于看到被挂在桥中间的斯韩奕。
他被扒了裤子,头朝下倒挂在拱桥中间,下面是因为暴雨而水位线上升的河水。
“快救我啊!”
“啊啊啊啊!有鱼咬我!”
“救命!救命啊!”
斯韩奕又哭又嚎,又害怕,又觉得丢脸。
桥上已经站了很多人,他们全都拿着手机在录像,愣是没有一个人想起来把他救下来。
主要是,这看着也没生命危险啊。
那条河也不深,就算掉下去也就到腰。
而且……
有人指了指桥的另一边,示意刚来的人站到对面去看。
那些人摸不着头脑,朝着另一边看去。
只见斯韩奕后背贴着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求上热搜!”
……
S市监狱。
水哥穿着囚服被带到了会见室里。
狱警将他铐在桌上后,打开门让人进来。
水哥并不知道谁会来看自己。
这段时间来自己的那些朋友全都和他划清了界限,家里也根本没办法将他弄出去。
水哥可以说是求助无门,看尽人情冷暖。
当得知有人来探视的时候,他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畅想了一百种可能。
此时,他殷殷期盼地看着门口。
但进来的人让他一脸茫然。
他并不认识对方。
“你是谁?”水哥疑惑地问道,“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穆卓走到水哥的对面坐下:“不,我想我可以肯定自己没有找错人。”
他将帽子缓缓摘下。
水哥这才彻底看清对方的脸。
男人有一只诡异的义眼,大概四十左右的年纪,一身西装价格不菲,以水哥的火眼金睛一看便知道是高定货,普通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那种。
可水哥仍旧兴致缺缺:“你找我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
穆卓面带微笑,不急不缓道:“之前不认识,现在可以认识。”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穆卓,我可以让你离开这里。”
水哥原本都想喊狱警走了,一听到这话,瞬间来了精神。
“你真的能让我离开这里?”
“在这里我他妈都快呆疯了!”
“这里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我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给你!”
“只要你能让我出去!我以后可以为你做事,我什么都会你一定要相信我,我……”
水哥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又尖又细的声音吵得穆卓耳朵疼。
但他仍旧涵养非常好地听他说完,随后才开口:“我想要知道关于应鸦的一切,她从……”
水哥一听“应鸦”,直接跳了起来打断了穆卓:“应鸦派你来的?她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咔哒。”
还在喋喋不休的水哥突然没了声音,惊骇地看着穆卓。
穆卓终于露出了一点发自内心的笑。
他手中的枪纹丝不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水哥的脑袋。
“现在我们可以安静的,好好聊一聊了吗?”
水哥颤颤巍巍地点头,又去看守在房间里的狱警。
狱警就像是看不到穆卓的举动一般,纹丝不动。
水哥吞了口口水,惊恐地扯出一个讨好的笑:“我……一定……知无不言。”
穆卓整理了一下袖口,将枪放在桌上,然后拿出了录音机:“应鸦这段时间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任何不同都告诉我。”
“性格,决定,喜好,语气,说话方式……越详细越好。”
水哥莫名,但还是老老实实交代:“她……”
半小时后,穆卓满意地离开了会见室。
“喂喂,你别走啊,我怎么联系你?我什么时候可以从这个鬼地方出去?”水哥焦急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穆卓脚步不停,再次将帽子带上。
他当然会从这里离开,不过并不是回归社会。
而是去一个更好的监狱,一辈子都出不来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