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合一（2/2）
荆晖和荆航却似乎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只是在他们正式动筷子之前，他们却叫人把每一样菜品都取了一部分出来。
就在修心有些疑惑之时，荆晖便说道：“老规矩，把饭菜送给夫人。”
修心很快反应过来，荆晖口中的“夫人”指的应该就是他的母亲。修心没问为什么荆夫人在家却不一起来吃年夜饭，只尽职尽责的做好一位本本分分的客人。
可当他们的年夜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原本去送饭的佣人却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说道：“大少爷，二少爷不好了！夫人她又发疯病了！”
荆晖、荆航马上放下手中的筷子往宅子的二楼冲去，修心怕发生意外也跟在他们的身后。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张牙舞爪地站在走廊上。只听她嘴里嚷嚷着：“荆宣阁呢！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可没过一会儿，她又瑟瑟发抖地蹲在了角落里，一边抽泣，一边哭喊着：“荆宣阁你放过我，好不好？我想回家……”
面对这样的妇人，荆晖和荆航却好像习以为常。只见荆晖冷静地走到他母亲的身边，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地和她说着话：“妈，爸爸今天不回家。我饿了，我想吃饭。”
荆航也跟着说：“对对对，妈妈我也饿了……我们回房间好不好？”
听到两个儿子的声音，荆夫人詹若晴似乎有些清醒过来，她温柔地对着荆晖和荆航说：“好，妈妈带你们去吃饭。不过为什么要回房间吃啊？不去餐厅吃吗？”
听到这话，荆晖和荆航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荆航连说：“去，是去餐厅吃的。妈，我们走吧。”
说着，荆航就扶着詹若晴，想要带她去餐厅。
修心正好拦在他们的路上，他连忙贴在墙上把路让开。可詹若晴在路过他身旁的时候，却停了下来：“这是谁家的小孩？怎么到我们家来了？”
“妈。”荆晖看了修心一眼，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地介绍着，“他是我的朋友楚辰，今天到我们家一起吃饭。”
“好好好。一起吃饭好呀，人多热闹。”詹若晴像个小女孩一样地笑了，一把扯过修心的手说，“走，辰辰。我们一起去餐厅，我和你说，我们家厨师的手艺可好了。”
修心没敢拒绝，只能被詹若晴牵着下了楼。他一开始很怕吓到詹若晴，可是后来他发现詹若晴在餐桌上很是自如。
这有了长辈的年夜饭也才似乎有了年夜饭的热闹。詹若晴自从坐上了餐桌以后，就一直在给他们三个人布菜。
“小晖，要多吃些，妈妈怎么看你都瘦了？”
“航航！不许挑食，来，吃点青菜。”
“辰辰，喜欢吃什么呀？不要客气，来来来，吃点这个。”
修心他们因此都多干了三大碗饭下去！
一边吃饭的时候，詹若晴还一边与他们闲聊着。她的意识上觉得修心三个人还是小孩子，可是她的潜意识又似乎意识到了修心他们已经成年了。所以她闲聊的话题经常上一秒和下一秒的南辕北辙。
她上一秒就像对待一个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地叫修心表演一下才艺，下一秒又有些八卦地问修心：“辰辰，你长得这么好看，有没有女朋友呀？”
无论是表演才艺还是这个问题，修心都有些无措。
荆晖想给他解围，把自己刚刚特意给詹若晴剥的龙虾递到她面前：“妈，你也要多吃点，看，你最喜欢的龙虾。”
怎料詹若晴却脸色突变，一把把他手上的盘子打翻！那龙虾肉全都和盘子一起掉在了餐桌上！
原本还像个普通妈妈一样的詹若晴忽然一脸惊恐地看着荆晖说：“荆宣阁！我警告你！你离我远点！”
荆晖瞬间目光沉沉，但他却没说什么，只是收回了手。
荆航见了却试探地靠近了詹若晴一步：“妈，你怎么又把哥哥认错了？他是荆晖不是荆宣阁，荆晖，晖，晴天的阳光啊。”
可对于荆航的声音，詹若晴却不闻不问，她反而一个劲地躲到了修心的身后，嘴里喃喃着：”救救我，带我走，带我走。”
荆晖似乎没什么表情，又似乎愧疚地看了修心一眼：“楚辰，我妈现在好像最信任你，你可以帮我把她引到房间里去吗？”
修心自然没有拒绝，他低头看向害怕的詹若晴，一边出手安抚，一边轻轻地说道：“别怕，我带你走好不好。”
詹若晴连连点头，当真亦步亦趋地跟着修心往楼上走去。修心跟从佣人的指示，带着她进入了一个房间。
这房间显然就是詹若晴的卧室了，只是这卧室看上去不像一个中年妇女的房间，反而像是一个女高中生的房间，在房间的书桌上甚至还放着一本练习册。
修心没有多探查其中的隐私，将詹若晴送到房间里，看到詹若晴自顾自地做起练习以后，他就从房间退了出去。
他一出去就看到了立在一旁的荆晖和荆航。
荆航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确认詹若晴的房间锁上了以后就自觉地先下了楼，其他佣人也都一并离去。
荆晖看着修心，张张嘴吐出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这么说？”
“平常我妈她都只会待在房间里，没想到今天却突然……我邀请你来家里只是想带你来我家看看，没什么别的意思……”
修心难得地从此时的荆晖身上读出了一丝拘谨，他浅笑着看着荆晖：“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你们家后院不是有个小花园？我们去那走走？”
荆晖同意了修心的邀约，带着他一起到了小花园。这个花园虽然冠了一个“小”字，却设计优秀，堪称十步一景。
他们二人无言地走在小花园的路上，走着走着，荆晖身上的拘谨逐渐消失。
修心这才笑笑说：“你小时候这花园就已经修好了吗？”
“对，这花园是我爷爷一手打造的。”
“真的假的？”修心诚挚地夸赞着，“好厉害！我很高兴今天有机会来你家，不然也见不到这么精致的花园。”
修心没提詹若晴，但他的眼神告诉荆晖他同样也很喜欢詹若晴和刚刚的年夜饭。
荆晖看着他那盛着星辰的眸子，忍不住有些醉了，他终于不禁朝修心问道：“你……是佛门的俗家弟子，那你可以告诉我，何谓入世又何谓出世吗？僧人为何一定要出世呢？”
听到这个问题，修心抬头看荆晖，似乎在判断着荆晖问这个问题的用意。
片刻后，他走到荆晖对面，一边注视着他，一边倒退地走在花园的小路上，然后问：“如果你明天可以做五件事情，你会做什么？”
他这问题有些没头没尾的，荆晖却还是认真地思考了起来：“起床、吃饭、处理文件……约会、看烟花。”
修心听了，认真地点了点头：“那你明天可以保证老天爷绝对不下雨吗？”
“不行。”
“你可以决定邀请谁去约会，那你能决定你邀请的对象一定会答应你的约会吗？”
“……不行。”
“这世间，可以获得到你“不行”的答案的问题，还有很多很多，即便你坐拥万贯家财。这就是身为人的悲哀——求不得。可偏偏人又是贪婪的动物，这些求不得的贪恋会使得他们陷入无尽的痛苦。为了缓解这种痛苦，有些人就会选择出世，放下这些贪恋。”
“这难道不是懦弱的逃避吗？”
“如果为了避免痛苦，表面上无视这些欲望，可内心实际上还渴望着所求，这是逃避。可若是正视了自己为人的渺小、正视自己的悲哀，选择放下这些欲望，这是出世。”
修心说到这里的时候，听到了“咻”的一声，然后天光乍破！
似是得了什么指令，修心的耳边猛地响起了一阵阵从花园外闯进来的鞭炮声，他一抬头，天上已经放弃了一朵又一朵璀璨的烟花。
烟花一层一层地叠在空中又转瞬消逝，可很快又有更美丽的烟花在天空上绽开。
修心意识到，原来是新年到了。
他看着荆晖，大声地喊道：“荆晖！新年快乐！”
荆晖看着他，却将他拥入怀中，修心猝不及防地撞进了荆晖的特制香水中，他隐约似乎听到了荆晖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修心忍不住追问。
荆晖却没再开口，好像他刚刚什么也没说。
修心耳边只能听到一声声鞭炮和烟花的声音，但他细听，却似乎又能听到两颗心脏的跳动。
当天晚上，修心是睡在荆家客房里的。
他一进入客房就被房间中的一束鲜花吸引去了注意力，他走近一看，发现鲜花旁还有一封邀请函，修心打开一看，就见上面写着：电影《旅》即将在2月4日开机，你愿意与我赴一次肆意的旅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