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漆黑的眼睛里,似是装满了漫天白月光(2/4)
林沅安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就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林徊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只有安静和哭的时候,那一头黑发才显出了柔弱和楚楚可怜。她红着眼圈,眼泪无声地掉落着。
她背过身去,用力地胡乱地擦掉了眼泪,泪水却像开了闸门的洪水,怎么都停不了。
良久,头顶上有一块毛巾落下,遮住了她一大半视线,江崇走到了她的面前。
林徊视线模糊,眼泪一滴滴地打在了她的手背上,在剩余的视野里,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那双大脚。
江崇说:“林徊,大人也有很多自己的不得已,你已经一脚踏入成人的世界,很多事情,你自己应该有分寸。”
他素来寡言,今天已经算是破例说了这么多话了:“你爸爸卧室里的床下都是你妈妈和你妹妹的黑白照片,这是你做的吧?”
林徊愣了一下:“保姆扫出来了?”
江崇目光凌厉,压抑着怒气:“我姐今天因为那些照片,差点滑倒,又被吓到,险些流产!”
林徊扯下了毛巾,红着眼睛,仰头瞪他:“那又怎么样,她本就不该有孩子!”
江崇的手臂上青筋起伏,肌肉鼓起:“林徊,如果你觉得你爸爸对不起你妈妈,你就去找你爸爸讨债。”
“那你姐姐就没错了吗?!”林徊吼了一声,“她抢了我妈妈的位置!”
“你父母早离婚了,我姐是在你爸离婚后,才和他在一起的。”
“她贪图钱财!她居心不良!她想把我赶出去……”
江崇忽然一脚踹翻了一旁的木桌子。
他力气大,脚劲足,青筋暴起,木桌子被踢得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他往前走了一步,深邃的黑眸里充满血丝。
“再多说一句,试试看。”
林徊将下唇咬出了血,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她死死地瞪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倒映着江崇凌厉的眉目。
两人僵持着,谁也没动,几秒后,她忽然扑进江崇的怀里,抱紧了他。
他的肌肉坚硬,胸怀厚实,带着十足的安全感和炽热。
她气不过,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肌肉坚硬如石头,不见血,肌理未变。
林徊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眼泪汹涌而出,她哭得稀里哗啦,放声大哭道:“王八蛋,连你也要赶我走,我爸都不要我了,他也不要我妈妈和我妹妹了,我只剩我一个人了,江崇,我该怎么办?”
江崇没动,手垂在身侧,慢慢地收紧,任由怀里的女孩把眼泪擦在他的衣襟上。
胸口有滚烫的泪水渗透,带着少女的温度。
良久,他才慢慢地把手放在了她的后脑勺上,隐约用力,按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说:“好了,没事了。”
林徊哭完就去睡了一觉,醒来时,眼睛微微红肿,她忽然产生了不好意思的情绪,深呼吸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院子里的水沾湿梳子,整理好头发,又在院子里晃了两圈,逗了逗隔壁老奶奶的土狗,听到江崇喊她吃饭,这才走了进去。
江崇的神色和往常一样,线条冷硬,五官刚毅。
饭桌上有些安静。
林徊夹了一筷子炒韭菜,这是她以前从来不吃的菜,她试着嚼了几口,觉得难吃,就吐在了桌子上。
江崇的筷子顿了一下,视线慢慢上移,落在林徊的脸上,冷眼看她。
林徊看了回去,眨眨眼:“我不喜欢吃韭菜,我答应你不浪费粮食,但不代表,我连不喜欢的菜都要吃吧?”
江崇的神色看不出喜怒,半晌,他才收回了视线,继续扒饭。
林徊鼓了鼓两腮,笑起来:“江崇,你怎么这么喜欢韭菜,每个菜里都放了韭菜……韭菜的功效有什么……嗯,壮阳?”
江崇抬起眼眸,冷了声线:“你几岁?”
林徊还是笑眯眯的:“成年了呀。怎么了,成年人还不允许说‘壮阳’这两个字吗?就允许你吃,还不允许人说吗?”
江崇伸长腿,靠在椅背上,看不出喜怒:“以后在我这不许。”
“霸道。”
林徊支着下巴笑着看他,原本还想说什么,对上了他黑沉沉的瞳仁,一抿唇,还是把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收了回去。
吃完中饭,江崇在院子里敲敲打打的。
林徊中途出去看了他一次。
他穿着背心,鼓着肌肉,绷着腿,踩在粗糙的树干上,背对着她,弓身锯着木头。
林徊眨眨眼:“你今天不出门吗?”
江崇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扫了她一眼:“嗯。”
“你锯木头做什么?桌子?凳子?”
江崇没吭声。
山里风大,一刮来,院子里的细小木屑就四处乱飞,有些飞进了林徊的眼睛里,她揉了揉,眼睛里就有了一些红血丝。
江崇用余光瞥到,侧过脸:“你进屋子里去。”
“不要。”林徊走过去。
她站在江崇的前方,背对着他,弯腰去拿放在地上的一堆工具。
她刚从炕上下来,没有穿外套,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长袖,短短的,一弯腰,就露出了一截雪白透亮的细腰。
腰窝深陷,背脊的凹弧分明。
江崇的视线顿了一下,然后迅速移开,皱眉:“风大,进屋子里去,你穿得太少了。”
林徊还是没动,偏偏不自知,继续弯着腰,翘着臀,兴致勃勃:“这个是用来做桌脚的?我上幼儿园时也做了一张凳子,那是我爸跟我一起做的……”
她说话的同时,衣服越发地往上缩。
林徊根本就没意识到男女有别。
江崇语气重了一些:“林徊,叫你进去,听到了没?”
林徊愣了一下,直起身:“进去就进去呗,你干吗喜怒无常?”
她也觉得冷,翻了翻眼皮,抖了两下,趿拉着拖鞋进了屋子。
比起屋外的寒冷,屋子里的温度又格外高。
前几天她和江崇抱怨过屋子里太冷,然后他把炕火烧得旺盛了,屋子里就又显得太热了。
林徊在炕上躺了一会,后背都有了热汗,她干脆爬起来给自己换上短裤,这才舒服地重新躺了回去,斜靠着床头,低头看着从江崇家翻找出来的几本小说。
她正看得起劲,屋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林徊不耐地喊了声:“进来!”
江崇顿了顿,推开了门。
他垂眸去看她,一眼便看到了她随意跷着的长腿,她的左腿搭在了右腿上,又长又细,皮肤晶莹剔透。
她穿着的短裤很短,又有些宽松,白皙的长腿这么一跷,短裤就滑了下去,变成一团。
林徊没听到江崇说话,于是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他:“找我干吗?”
江崇没吭声,用大掌把房门彻底推开,转身弯腰,单手将放在门外的一张桌子扛了进来。
这张桌子明显是刚刚做好的,只简单粗糙地磨了磨,表面还有许多突兀的木刺。
江崇把桌子放在了林徊炕边的空位,他比对了下高度,蹲下身,敞开腿,大掌抚过边刺。
林徊来了兴趣,从炕上跳了下来,眼睛弯了一下:“你给我做的桌子?”
江崇粗粝的手握着磨砂纸,继续磨着边缘的倒刺,林徊的手刚要摸上去,他皱了眉:“别乱摸,有刺。”
他顿了顿,吩咐:“你去外面拿一张桌布过来。”
这些桌布没一张好看的,透着浓郁的乡土气息,上面的图案不是红色小碎花,就是绿叶配红花。
林徊没得挑,随便拿了张回去,递给了江崇。
江崇已经磨好了桌面和桌腿,站了起来,大手摊开,背微弓,将桌布铺在了桌子上,细致地将桌角的每一处都按平。
林徊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这是你给我做的桌子?”
江崇淡淡地嗯了一声。
林徊抿抿嘴,抑制住了嘴角的笑意,但是眼睛里的笑意无处掩藏,她看了眼江崇,软了声音:“你给我做的啊,还不错,也算凑合了。我上幼儿园的时候,手工活做得也很好的,你怎么突然想给我做一张桌子啊?”
江崇瞥她一眼,扯了扯唇,似乎噙着笑意:“你学习没有桌子。”
林徊:“……”
居然还要学习。
林徊没想到,江崇来真的,她也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反抗。
平时,学校几个老师缠着她补课,都被她甩开了,她就不信她甩不开江崇。
江崇只有晚上才有空在家,傍晚,看准了他快要回来的时间,林徊就去隔壁院子找老奶奶家的小姑娘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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