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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镜像(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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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镜像(10)

钱闯江局促地坐在沙发里,眼皮始终垂着,目光不停左右摆动,看上去很紧张,根本不像身在自家的地盘。倒是坐在他对面的“客人”花崇轻松许多,叠着腿,捕捉着他的微表情与细小动作。

“小时候很喜欢和人打架吗?”花崇看着钱闯江右额的一道疤痕。那显然是钝器敲击造成的伤,但或许过了太久,已经看不太出来。

钱闯江身体僵了一下,旋即摇头。

“不喜欢打架?”花崇又问:“那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弄出来的?”

钱闯江蓦地抬起头,惊异地瞪大双眼,右手有个向上抬起的动作,似乎是本能地想摸右额,但抬至中途,又放了下来,握成拳头压在腿上。

花崇从他眼里看到了恐惧。

他在恐惧什么?

“以前不小心撞到的。”钱闯江声音不怎么好听,明明很低沉,却像尖石在硬质地面上划刮一般刺耳。

“撞得这么严重?怎么撞到的?撞到什么了?”

闻言,钱闯江更加不安。

昨天晚上,钱锋江将他叫回家,说市里来了警察,要查大哥当年遇害的案子,让他稍微配合一下,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要隐瞒,早些把人打发走得了。

他愣了半天,钱锋江见他没反应,有些不耐烦:“跟你说话,听明白了就吱个声。”

他手心渗出冷汗,低头“嗯”了一声。

钱锋江似是看出他的异状,盯了他几秒,语气一变,“老三,你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他连忙否认,匆匆离开,回到卧室却是整宿没睡。

此时,想起钱锋江的话,他犹豫片刻后开了口,“被,被我大哥打的。”

“钱毛江?”花崇装作惊讶,其实已经猜到。

“嗯。”钱闯江看着地面,两手握得很紧,“他以前,经常打我和二哥。”

“在哪里动手?”花崇问:“你们的父亲知道吗?”

“在家。”钱闯江摇头,又点头,“知道,提醒过大哥,但大哥不听。”

提醒。花崇想,钱闯江用的词是“提醒”,这个词所带的感qíng • sè彩太少了,说明当年他们的父亲钱勇对大儿子欺凌二儿子和小儿子的事根本不上心,仅是口头上说了两句而已。

毫无原则的溺爱与纵容,也难怪钱毛江施与他人的暴力会步步升级。

“钱毛江经常欺凌村小的同学,你和钱锋江见过吗?”花崇继续问。

“没有亲眼见过。”钱闯江说,“我们都尽量避着他。”

“村小那间木屋,你去过吗?”

钱闯江迟疑一会儿,“去过。”

“受罚?”

“大哥让我给他送烟。”

“他在那儿抽烟?”

钱闯江没有立即回答。

“应该不只是抽烟。”花崇说:“他在那里欺辱同学?”

“我没有看到!”钱闯江声量一提,语速也变快了,“我没有进屋,罗,罗昊出来拿烟,我没有往里看。”

“那你听到了什么没有?”

钱闯江摇头。

“再想想呢。”花崇往前倾了倾身子,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如果真的什么也没有听到,你不会这么紧张。”

钱闯江抿着唇,一道汗水从右额的伤疤处滑过。

半分钟后,他又开了口,“我听到一个人在哭,还有扇耳光的声音。”

“男的还是女的?”

“应该是男的,是个小孩儿。”

花崇适时地停下,在角落里的饮水机接了杯水,放在钱闯江面前。

钱闯江拿起就喝,大约是因为不适应这种问话,中途洒了不少水出来。

待他情绪稍稍稳定,花崇换了个话题,“你喜欢玩游戏吗?”

钱闯江不解。

“你今年20岁吧?这年龄的小年轻都喜欢玩游戏。”

“玩,但玩得少。”钱闯江说:“家里有事要忙,没有太多时间。”

花崇本来想说出《白月黑血》,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钱闯江有没有玩过《白月黑血》,是不是其中人气角色麟争的拥趸,柳至秦一查便知,不用在此时打草惊蛇。

钱闯江捏着纸杯,“你问完了吗?”

花崇玩味道:“你很急?”

“不是。”钱闯江紧皱着眉,“我以为你问完了。”

“再聊一聊吧。”花崇抽出一支烟,“介意吗?”

钱闯江摇头。

花崇点燃烟,吸了一口。香烟有时能缓解紧张的气氛,让对话显得更加随意。

“钱毛江遇害当晚的事,你还记得吗?”

钱闯江右腿抖了两下,似乎正努力控制情绪。

“当年你10岁,记不太清也正常,而且以前你接受问询时的记录还在,我回去查一查就知你说了什么。”花崇淡淡地说。

钱闯江却突然挺直了肩背,神色复杂。

花崇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刚才的话听上去毫无杀伤力,跟闲扯差不多,但实际上,却是一种不动声色的威胁。

——我知道你说过的话,你现在最好跟我说实话,否则两段话一对比,你有没有撒谎,我一辨即知。

“我,我和二哥睡得早,我们跟大哥不住一间房。”钱闯江磕磕巴巴地说:“他回来的时间和平时差不多,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出去了。”

“你没有听到任何响动?”

“没有,我睡得很沉,夜里出事才被吵醒。”

花崇声音一沉,“有人证明你说的话吗?”

钱闯江警惕道:“你怀疑我?”

“对所有人,我都会问这个问题。”花崇道。

钱闯江的眉头皱得很深,“我和二哥住在一起,他能证明我说的话。”

“但他也说,他睡得很沉。”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压抑,钱闯江久久不语,花崇笑道:“民间有种说法——血亲兄弟之间,有时会有心灵感应。钱毛江得罪的人不少,你有没有想过,谁最有可能杀害他?”

“没有。”这次,钱闯江回答得很快,“我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

离开“山味堂”时,花崇闻到一股桂花的香味。他回头看了看,柳至秦说:“里面的园子里种了不少桂花树。”

“和钱锋江‘交流’得怎么样?”花崇边往前走边问。

“我赞同你的说法,这个钱二少应该与案子无关。”柳至秦手心里居然捏着一小把桂花,“他没有掩饰对钱毛江的不满,和我说话时的情绪波动在正常范围内。”

“嗯,我昨天就觉得他没什么问题。”花崇拿走一戳桂花,握在手里搓了搓,满手香味——随手搓香味浓郁玩意儿的习惯是跟法医科的同事学的,命案现场,不得不碰触尸体,就算带着几层手套,并且用消毒水洗过,事后也会觉得手上有味儿,这时候,搓一搓香味特别浓的东西就很有用了。

“还要吗?”柳至秦把剩下的桂花也递给花崇,又说:“不过他对你意见很大。”

花崇低哼一声,“因为我昨天诈了他吧。”

“我问了一些有关钱闯江的事,他对这个弟弟完全是漠不关心的态度。”柳至秦说:“感觉他们整个家,亲情都非常淡。钱勇没多少日子了,钱锋江早就开始计划和钱闯江分家产。”

“如果钱毛江确实是死于报复,那么钱勇要负很大的责任。”花崇搓完桂花,“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钱闯江呢?”柳至秦问。

“他隐瞒了什么,但隐瞒的事不一定与钱闯江的死有直接联系。”花崇说:“他紧张得过头,对钱毛江的恨意也很大,可自始至终,他都刻意地掩饰着这种恨意。对了,我们昨天猜测钱毛江在木屋里虐待过除老板娘之外的其他同学,钱闯江说,他给钱毛江送烟时,听见里面的人正在扇一个男孩耳光。”

“这男孩是谁?”

“他没有看到,只听见哭声。”

柳至秦想了想,“男孩,哭声……我现在越来越倾向‘报复’这一动机了。”

“报复是最说得通的。”花崇点头,看了看时间,“还早,去一趟镇里怎么样?”

洛观村受禹丰镇管辖,两地之间如今道路畅通,开车只需半个小时。

柳至秦问:“先去医院会一会钱勇,再去找钱盼子聊聊?”

花崇笑,“我们太有默契了。”

?

钱勇已快油尽灯枯,明明才五十岁出头,已像风烛残年的老人。钱锋江没给他用最好的药,也不愿意将他送去市里的大医院,就这么慢慢熬着,平时很少来探望,只请了一个中年护工照料。

从某种意义上说,钱锋江是在报复父亲当年的偏袒。

钱勇说话很困难,听说警方决定重查钱毛江的案子,浑浊的眼中突然有了光芒,眼泪难以抑制地从眼角滑出。

他痴痴地望着花崇,挣扎着坐起来,竭尽所能道:“谢,谢谢你们。”

花崇有一瞬的错愕。

五个受害人,五个家庭,唯有钱勇是真心盼着他们的到来。唯有这个行将就木的人,渴望查出杀害儿子的真凶。

“我对不起毛江,也对不起锋江和闯江。”或许是人之将死,其心也透,其言也真,钱勇艰难地说道:“是我害了毛江,如果我好好管束他,在他第一次犯错时,就狠心纠正,他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不会被人报复杀害。”

花崇温声问:“你认为钱毛江是被人报复?”

“只可能是被报复。”钱勇不住地摇头,“他得罪了太多人,连家里两个弟弟都恨他,也恨我。”

钱勇情况糟糕,不宜说太多的话,但此时若是不问,今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柳至秦道:“除了卢娇娇,钱猛虎,张米,你还怀疑过其他人吗?”

钱勇沉默良久,苦涩地说:“我怀疑所有被毛江欺凌过的人,但是我没有证据,警察说,他们是无辜的,村里很多人背地里说,毛江活该。他的确做了错事,但就一定得死吗?他没有害人性命,他才14岁啊!”

因为太过悲伤,钱勇开始剧烈发抖,放在床头的医疗仪器出发短促的提示音。护士赶到,花崇和柳至秦退出病房。

“钱毛江的确没有害人性命,但在一些人眼里,他只有死了,才能抵罪。”柳至秦压低声音说。

“同一件事,在受害者眼中罪无可赦,在父母眼中就是罪不至死。”花崇叹了口气,“钱勇无法提供更多的线索了。”

“我挺希望在他去世之前,查到真凶。”柳至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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