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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消玉殒。
纪昌玄拔出剑,气尤未消,又朝着尸体狠狠劈去。
“够了!”陶清客大喝一声,赤手抓住他的剑,用力一捏,利刃立时断作几节,纪侯爷不免惊得连连后退。“人都死了,干吗还要侮辱他的尸体?”陶清客横眉怒道,掌间已有血迹。
苏澄冷冷的声音响起:“他该死,竟然让你背叛对我的誓言,陶清客你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么?”
陶清客厉声道:“阿澄你住口,你利用我引他现身,害他惨死,你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谈誓言约定?”
苏澄见他动气,便闷闷的不再开口。
冯衔玉的声音突然响起:“千机算尽,终有一失。看来我今天还是抓不到你了。也罢,我既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得到!陶清客,我放你走,等我解决完这里,我一定会追你到天涯海角,追得你无处可逃,你可记住了?”
陶清客不答,俯身对陶小善说:“小善,你可能走路?”
小善点点头,他便抱了莲月尸身,转身离去。
苏澄忽然高声呼道:“陶清客,记得你欠我的!”
天已经微亮了,陶清客的长衫在冷冽的晨风中轻轻摆动,两队人马默默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风中传来他临别的话语,“我不会逃,你们尽管来吧。”
林中,一座新坟,一个左手缠了绷带的年轻人正在吹箫,他吹得极缓,呜呜咽咽如泣如诉,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脸上,衬得他晶莹的皮肤分外透明。末了叹道:“人之悲哀莫过于一片痴情被当作粪土,可悲啊可悲。”
他向坐在旁边愣愣的听他吹箫的孩子说:“小善你说对么?”
陶小善面无表情,道:“与我什么相干,我们认识他不过一晚,他还害过你,干吗替他伤心,死了就死了呗。”
陶清客摇摇头又叹道:“唉,可怜他身世飘零,死后也要寂寞,我们以后年年来看他好不好?”便牵过孩子的小手,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山路上。
一阵微风吹过,带走一缕香魂。
数日后,他们已经到了汾州境内,陶小善忽然发起高烧来,陶清客急得连连说:“怎的就等不得这几天,马上就到家了!”
陶小善烧得厉害了,就晕了过去,恍惚中只觉得口干舌燥,便喃喃得叫水,不一会儿就有温热的液体流进嘴里。一忽儿觉得燥热难当,一忽儿又觉得头痛欲裂,这样昏昏噩噩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觉得头脑轻松了很多,耳边竟有鸟鸣之声,便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正躺在一个颇宽敞的竹寮里,睡在一张很大的竹床上,竹床上厚厚的铺了好多层,睡上去软软的。屋子里的东西都是竹制的,颇有致趣,透着一股淡雅的清香。竹柜上,竹桌上胡乱堆满了书籍字画,目所能及之处,也全是纸张笔砚之类,表明主人是一个并不勤快的读书人。屋子里东西虽杂乱,却一尘不染,显出一股浓浓的温馨味道。
陶清客背个竹篓走进来,见他醒了,便喜道:“你总算醒了,我还以为大还丹失灵了呢。”
见早上的阳光直射在小善脸上,他走过去关上了窗,便坐在他身旁,把他扶坐起来,道:“没有不舒服吧,肚子饿么?”
陶小善点点头,陶清客便拿过一个碗,“我早上煮了一点粥,你吃点吧。”
陶小善皱着眉看着勺子里说不清是黑是白的东西,勉强含进了嘴里,他几天没吃东西,味觉变得十分敏感,那些粥还没到喉咙,已经被他哇一口又吐了出来。
他虚弱的咳嗽起来,道:“实在太难吃了!”
陶清客苦笑道:“小善你也太不给面子了,我第一次煮东西给人家吃,好歹也多吃几口才是啊。”
东劝西劝,陶小善死活不肯吃第二口,陶清客没办法,便把早上买的几个馒头用温水泡了给他吃了,“你这几天就吃这个?”陶小善盯着碗里的一块咸菜说道。
“是呀,那是山下村里的王大娘给的,味道很好呦,我本来舍不得吃的,你可别糟蹋了。”
陶小善怔怔的看着乐在其中的陶清客,突然明白他今后的任务有多艰巨了。
第八章
身体稍稍好了一点,陶小善便挣扎起来自己做饭,这两天老吃陶清客煮的东西,从舌头到肠胃都受到了莫大的伤害,恐怕再吃下去,自己要死在床上了。
陶清客中午一回家,就闻到了一股久违的香味。
“你怎么起来啦?不是叫你好好躺着的么?啊?你做饭啦!”
陶小善把菜上的碗翻过来,道:“我没那么娇气!快过来吃饭吧。”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啦?”陶清客喜孜孜的夹起一块鸡蛋,放在嘴里,顿时瞪大了眼睛,“嗯,好吃好吃,就是有点咸。”
“是么?”陶小善皱了眉也夹起一块尝了尝。
“咳咳!”他咸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赶快斟杯茶水饮了。
陶清客却不客气,毫不斯文的大嚼起来,一会儿餐盘就见底了。
“这么咸你也吃么?”陶小善看他饥不择食的样子,有些好笑。
“比我做的好吃多了,你做菜有尤叔的味道,他做的菜口味也很重。”
陶小善偏着脑袋想了想:“你说的那个尤叔是不是个眼睛上有道疤的老头?”
陶清客抬起眼睛,“是啊,不是他捡你回来的么?”
陶小善点点头:“要不是他,我早就死了。他还教我做菜,说以后靠这个吃饭。可恨他那个儿子不孝顺,串通坏人把他逼死了。
陶清客吃饱了,自己也斟了茶,慢慢喝了,半天叹道:“可怜尤叔明知道是个陷阱还自投罗网,也许觉得这些年欠家人的太多了吧。父亲去世后,只剩我和尤叔相依为命,他对我甚好,照顾的无微不至,如今回想起来,真正欠他们的是我才对。”
“他对你那么好,你不杀他儿子替他报仇么?”陶小善冷冷的说。
陶清客抬眼郑重的看着他,温和的说道:“小善,所谓报仇,不一定非要shā • rén不可,shā • rén并不能泄愤,反而会令那人的亲人对你恨之入骨,怨怨相报何时了,就是这个道理。只要那人能幡然醒悟,痛改前非,就应该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尤靖龙是尤叔的独子,杀了他尤家岂不绝后了?”
陶小善斜着眼道:“你不用变着法儿的教训我,罗罗嗦嗦象个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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