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4)
第18章
电梯门一开,郁家泽没走出两步,旁边的电梯也开了,服务人员端着乌蔓点的餐盘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托盘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迎头撞上了郁家泽。
乌蔓点的是蟹黄生蚝干拌面,此刻蟹黄的油汁溅满了他的风衣下摆。
气氛在这一刻凝结,女侍者倒抽冷气,连连鞠躬,快哭出来说:“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郁家泽青筋一跳。
*
房内,乌蔓听到追野的问题失神片刻,好笑地问:“那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你是乌蔓,出生在凛冬,看上去似乎和那个季节一样冰冷淡漠。
嘴很硬,笑起来的时候却很软,眼睛还会皱成一团,眼头下的痣就跟着上扬三两度。”
追野毫不犹豫地回答。
她沉默了片刻,说:“观察得可得真仔细,这就是天赋型演员与生俱来的本事吗?”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有。
只要用了心。”
乌蔓的心里头有个陀螺呼啦呼啦地转起来,嗡嗡地吵着闹着,被她不动声色地摁住。
追野又往下凑了一点,两人距离更加拉近,“只有我在一个人讲好不公平。
那在你的观察里,我就是浪子?”
“浪子、影帝、小孩儿……我怎么看都无所谓。”
乌蔓身体后仰,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娱乐圈就是这样,不要管别人真实怎么想。
表面的关系只有一种,我们拍戏,就是搭档,同事,如此而已。”
追野收回双手,慢慢站直。
“阿姐就是阿姐,年长我许多,活得很通透。”
她偏过头,看着那盏落地灯。
“你救我两次,我教你两课,我们扯平。”
“扯平——?”
追野拉长语调:“这可不算。
怎么想都是我吃亏。”
“那你还想怎么着?”
“总之,你欠我一个人情。”
乌蔓无奈道:“好,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可以走了吗?”
她胡乱应下来把追野请出门,目送他消失在左边拐角。
正要阖上门,右边电梯的拐角方向出现了郁家泽的身影。
毫不夸张地说,看到郁家泽现身的那一瞬间,乌蔓从背后惊出满身的冷汗。
鸡皮疙瘩像是过电一般从头蹿到脚。
从追野前脚消失,到郁家泽后脚跟进,中间就只差了两三秒。
乌蔓还没从后怕中缓过劲儿来,就听见他问:“你怎么站在门口?”
她顿了顿,急中生智说:“我点的客房服务还没来,饿得不行了,想下去直接吃点。”
郁家泽一脸无语地抖了抖手上的风衣,指着那块污渍说:“原来那是你点的。”
乌蔓这才知道,那绝妙到宛如神迹的时间差是自己点的客房服务造成的。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那一定是你,我的胃!
*
广州的外景拍摄部分到此结束,乌蔓和钟岳清跟着B组先回北京搭好的内景棚拍摄,追野则跟着A组去香港把剩下单非家庭的部分外景戏拍掉。
丁佳期的戏份已经杀青,得回到学校读书。
分开那天她特别依依不舍,红着眼眶说会想大家。
汪城拍拍她的头,让她加油考试,到时候杀青宴再见。
有人中途离组,自然也有人中途进组。
进组的人是她的专用裸替傅静雅,因为之后在北京的棚拍戏需要涉及到床戏,所以广州的部分她就没跟,回了北京才正式入组。
乌蔓还记得她第一次看到傅静雅脱下衣服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傅静雅的后背也有一块像折断羽毛的痕迹,如出一辙。
她不禁问道:“……这也是你的胎记?”
傅静雅摇头:“怎么可能呢蔓姐。
我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拿着你的照片去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刺青。”
乌蔓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劝她:“你要走演员路的话,还是以后去把这个洗掉吧。”
傅静雅呆了一下,甜笑着说:“谢谢蔓姐。
我先多跟着蔓姐学习就好。”
因为以前郁家泽不允许乌蔓接床戏,最多的大尺度也就是洗澡啊这种脱掉衣服的站桩戏,傅静雅也就跟着站桩,没什么技术含量。
所以这次她和乌蔓一样,是第一次面临在摄像机跟前演床戏。
乌蔓并没有告诉她其实就走过过场戏,之后她还需要自己亲自来。
因此傅静雅紧张得不知所措,即便只需要贡献脖子以下,那也是实打实的对戏。
况且对戏对象还是那个声名鹊起的追野。
傅静雅有点害羞地问起:“《孽子》我看了好几遍,追野在青楼的那段抽烟戏看得我少女心都复苏了……他本人怎么样?”
乌蔓淡淡地说:“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了。”
几天后追野结束了香港的拍摄部分,A组回到了棚里和大家会和。
调整了下状态剧组便开始拍摄。
傅静雅也如愿见到了追野,两个人礼貌地握握手后,就要准备一会儿拍床戏。
在这之前乌蔓要先完成前面文戏的部分,傅静雅裹着浴巾在一旁等待,然后两人再接棒。
这一段床戏在剧情里是邓荔枝和陈南的第一次,发生在她和徐龙结婚纪念日被放鸽子那一天。
酒店布好的菜色一点没动,挂完徐龙的电话后她就裹着暴雨回了家。
一开门,她就盯着窗台上的兰花,有种想将它一把推下去的冲动。
但最后她没有这么做,只是轻轻把它搁换到茶几上,尔后抱臂蹲在茶几旁边,混着隆隆的雷声放肆哭出声。
房间门打开,本应该在上晚自习的陈南出现在邓荔枝身后。
他慌张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浑身湿透的她身上,无措地蹲在她身边。
“阿姐,你怎么了?”
邓荔枝收不住眼泪,失态地像个小女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擦到陈南的外套上,边抽抽噎噎:“放心……我……我之后……洗……掉……”
陈南哭笑不得,又觉得她这样脆弱大哭的样子可爱得不行。
他咬牙切齿地将她一把揽到怀里:“伤心的时候还想着做家务,你是田螺姑娘吗?”
“我还湿着,你别抱我。”
邓荔枝摆手挣脱,却被陈南紧追着又抱住。
他稚气又倔强地说:“我就要。”
邓荔枝不躲了,她停在陈南的怀中。
少年人的拥抱滚烫,是这个凄风苦雨的春夜里唯一的避难所。
她背脊渐软,转过身,把头埋在他坚实的胸口。
陈南却叩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阿姐。”
他柔声,“你今天很漂亮,但哭起来就不漂亮了。”
他垂下头靠近,像伸出舌头的小狗,小心翼翼地卷走她流下来的泪痕。
“不要哭。”
似吻非吻,唇贴着脸颊的温情在邓荔枝迎上去的那一刻变了味。
少年掐着她的腰,她情动地后退一步,脑子里还剩下一线清明,想要从罪恶的巴别塔中逃离。
得了甜头的少年人分寸不让,一只脚卡进她的腿间,她还想躲,堪堪要撞上茶几脚的功夫,他猛地伸过手心垫上。
力道大了几分,茶几摇晃,搁在边缘的兰花跟着晃了几下。
但没有人在意它了。
它在第三下的摆动中,“啪——”一下摔到冰冷的老式瓷砖上,四分五裂。
摄像机最后对焦在前景碎裂的花瓣尸身上,又慢慢变焦到后景少年和女人靠近纠缠的双腿。
女人莹白的脚踝溅上泥点,她知道,她再也洗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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