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惊天动地,众神之后大战天山之巅(2/4)
都雄魁笑道:“你见闻未广,不知道也不奇怪。其实藐姑射对自己传人,说不定连见都没见过。再说,他也不一定会关心。”
江离道:“师父不关心自己的徒弟?哪有这样的奇事!而且这又和季丹大侠有什么关系呢?”
都雄魁道:“按照他们洞天派的传统,藐姑射的徒弟应该是由季丹洛明来选择。”
江离听说天魔的传人竟然会由大侠季丹洛明来挑选,心中大奇,虚心问道:“请宗主指点。”
都雄魁道:“这事说来就长远了。简单来说,藐姑射这一脉的祖师爷,和季丹洛明这一脉的祖师爷,乃是一对情侣。”
江离听说天魔和季丹洛明还有这样的渊源,心中更是好奇,只听都雄魁继续道:“细节就不说它了。总之那两人不容于世,最后鸳梦难成,洞天派的始祖还被他的情侣所伤。心若死灰之际,他发下大诅咒,要两派传人代代情孽纠缠,非死不解,除非天崩地裂,否则诅咒不除。”
江离听得心中一寒:洞天派怎么会有这么邪门的“传统”!
都雄魁道:“藐姑射的这位祖师爷受伤后便失踪了。世人都以为他已经辞世,季丹洛明的那位祖师便替他找了个传人。而这竟然成为他们这两脉此后数百年的传承方式。”
江离想象那两个绝代高手风采情事,心中感叹,忍不住道:“后来呢?那位前辈真的去世了吗?”
“没有。”都雄魁笑道,“据说两人终于相聚了,但相聚的那一天就是他们下黄泉的时候!发下诅咒的人,竟然成为这个诅咒的第一个应验者。哈哈哈哈……”但他突然想起本门那个数百年无人逃过的诅咒,心中一黯,笑声竟然为之一窒。
江离却没有发现这个微妙的变化,他正沉浸在洞天派那个千年传说当中。突然一线灵光闪了进来:“我何必去寻找四宗其他两个传人。师兄不是也说过么,四大宗派的源流孽债,代代纠缠不休。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命运,那到头来一定会纠结在一起的,就像我遇见雒灵一样!不过是或迟或早的问题罢了。”想到这里,心念已决,道:“宗主,要恢复我童年的记忆,需要我如何配合吗?”
日月弓一振,破空之声大作,但射过来的却不是羽箭,而是人!有莘不破!
仇皇大笑道:“好,来啊来啊!”他敞开血池等有莘不破自投罗网,一股风倒卷而起,不是风轮,而是用氤氲刀罡引发的大旋风斩!有莘不破张开护身气罩,居于旋风中心,竟不落下。那风越来越厉害,向仇皇卷来。
仇皇开始并不在意,等见到血池的血肉被旋风中那道白芒波及后纷纷变成死肉腐水,这才真的吃了一惊:“精金之芒!玄鸟之后怎么会有这东西?”
芈压想要帮忙却没法动手。雒灵则闭紧了眼睛,仿佛人事不知。
仇皇大喝道:“小子,才这点功夫就拿出来现么!”一股血气飘了上来,侵入旋风之中。刀罡根本无法阻止那血气的侵入,只有那道若隐若现的精金之芒能把血气撕碎。但精金之芒用于防守,有莘不破的攻势登时一顿。
“厉害的招数还在后头呢!”仇皇大笑着,突然弦声一响,仇皇的笑声断了,人形血肉腐成一摊烂肉血水,跌入血池。
“死灵诀!”仇皇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那个鹰眼男人。
“既然他能用‘死灵诀’,为什么燕儿还有命在……说起来,燕儿去哪里了?”但局势已不容他深思,一团人形血肉再次形成。但“嗖”一声响,仇皇的化身再次被羿令符的箭粉碎。
“不行!”仇皇心道,“没有一个身体,没法发动强势攻击!虽然危险,可也顾不得了!利用川穹的身体暂时复活,把这两个小子拿下,再把有莘不破的骨架造成新人重新复活!”于是他动念把困住川穹的水晶拉了过来,然而,他大吃一惊,水晶竟然是空的!
“川穹!川穹!我的川穹哪里去了?难道是燕儿背叛了我?不对!做得这样无声无息,这,这老辣的手段,只能是四宗主之流的人物……难道是他!”仇皇想起了雒灵的话,“难道他真的来了!”
“老东西!”有莘不破吼道,“穷嚷嚷什么!去死吧!”精金之芒撕破血气凝结成的防护墙,把整个血池划成两半,池中那个血影竟然也被砍成两半!这一刀令仇皇的元婴受到相当的伤害,刀罡余威震动整个山口,泥土岩石纷纷落下,把整个血池搅得浑了。
仇皇心中大怒,知道今天就算赢了,这数十年炼成的血池只怕也得毁了!
有莘不破见血池重新合拢,池中那个影子也重新合吻,骂道:“居然还是砍不死你!”
仇皇冷笑道:“就这点刀罡就想杀我!就算你把白虎叫出来也奈何不了我,这里是血池!只要还有一滴血在,老夫就不会死!哈哈……咦,这是怎么回事?这!”
整个天山轰轰作响,火山凹口一阵摇晃后,整个空间越来越热,没多久就充满了迷蒙的雾气——红色的雾气,把那血池蒸发得越来越浅。
羿令符叫道:“不破,弄旋风!”
有莘不破刀罡挥出,一场杀伤力不大,覆盖范围却很广的旋风刮遍整个火山凹口,旋风带着血水水汽不断旋转,羿令符用“引风诀”发箭,羽箭牵引旋风,带着水汽冲天而上,就像一条红色长龙把火山口的气态血液源源不绝地带走。
有莘不破大笑道:“老不死的,你的血池快蒸干了,我看你还怎么复活?”
“怎么会这样!”仇皇咆哮道,“这哪里来的地热?”
有莘不破笑道:“这原来不是一座火山吗?有什么奇怪的!哈哈,我又看见你的影子了,我砍!”
都雄魁皱眉道:“怎么突然这么热?”
江离心中一动,道:“地下有人活动!啊,是桑谷隽!他也脱困了!他想干吗,引发地震,还是来一场火山爆发?嗯,我怎么突然想睡觉……”
都雄魁笑道:“你不是要恢复记忆吗?看现在这样子,他们几个小伙子应付得了,不用为他们的事情操心了,放松点。”
“哦,”江离道,“已经开始了吗?好……好吧……”收了桃之夭夭,放弃了对睡意的抵抗,不久就沉沉睡去,匍匐在桃树底下,就像当初自埋于大荒原的雪土之中。
见江离睡了,都雄魁回头道:“怎么现在才来?”
“我捡到一个好东西,刚好用得着。”
一个人跌落在江离身边,光是那脸便漂亮得令人惊心。竟然是仇皇最满意的造物——川穹。
都雄魁道:“你哪里找来的?”
“一个山洞里。”
都雄魁道:“漂亮是挺漂亮的,却是个男的,又有什么用处?既不能拿来吃,也不能拿来干,难道拿来作摆设?”
“你这人真是粗俗到家了。别人见到这张脸,多半会马上觉得俗念全消。只有你能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都雄魁笑道:“吃饭、‘睡觉’,人生大事,怎么会是乱七八糟的事情?好了,你到底拿他来干什么?”
“做个宿体啊。你哄了祝宗人这个徒弟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把他的灵魂切开吗?那总得找个容器来装吧。”
都雄魁道:“搞这么麻烦干什么?直接丢了不就得了。”
“哈哈哈哈,丢了,你以为是你们血宗的元婴吗?可以像丢垃圾一样丢掉?”
“好了,我不跟你斗嘴。”都雄魁道,“总之按照约定,我已帮你拿到小水之鉴,你帮我做了这件事情以后咱们两无拖欠。以后再无关系。被你这个幽灵缠着,我没一晚睡得好觉。”
“好了,出去吧。”
“出去?”
“你站在这里,我怎么办事?”
都雄魁道:“你打算怎么做?”
“哈,夏商开战,战场形势不利,商国大军长驱直入,夏王不是要他回夏都吗?你不是要把他带回夏都,让他重开九鼎宫、对付有莘不破吗?这也不难。把他对他父亲的好记忆留下,坏的拿走;再把他对有莘不破等人的好感从记忆里剥离,就成了。”
都雄魁道:“干吗不直接把他这段时间的经历给抹了?你应该可以做到的。”
“这你就外行了!如果把这么深刻的一段记忆整个儿拿走,会留下很大的一段空白。反而会促使他不顾一切地想把这段记忆找回来。”
都雄魁道:“那又怎么样,难道还能找回来不成!”
“难说。总之你这件事情听我的没错。无论什么样的朋友相处久了,总会有一些龌龊矛盾发生的。我们可怜的小江离对有莘不破也并不都是好的记忆啊。他舍不得离开他的朋友,只因为有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如果把小江离对有莘不破的这种微妙感觉排除掉以后,他对有莘不破的态度,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哈哈,不过说真的,太一宗要是没有感情拖他们的后腿可是很可怕的。要让他统一了镇都四门,说不定到时连你也制他不住。你可想清楚了?”
“哼!一个魂也不整个儿的小伙子,我会怕他!”都雄魁俯身向缠住江离的“肉灵缚”抹去。“肉灵缚”一给他的手碰到,马上枯萎、断落。解决了“肉灵缚”,都雄魁大手一挥,向谷口走去:“我出去给你护法,动手吧!”
远处仇皇从束缚江离的断口处感应到了都雄魁的力量,连元婴也颤抖起来:“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这时整个血池经历了地热、旋风的交逼,血液只剩下三分之一还不到!许多肉块竟然搁浅,而火山口的郁热竟然还在攀升。
羿令符心中一动,叫道:“不破,只怕这火山要爆发!我得避一避风头,你快抢下雒灵!”
仇皇笑道:“原来这女娃儿也是你们的人,你们想在老夫手下救人,休想!”
雒灵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仍能把握周遭的一切变故,听着有莘不破的心声越来越近,心中大慰。但有莘不破前进了一会就被仇皇遏住了。中间隔着一个绝代魔头,“他能过来吗?他会不顾一切过来吗?咦?谁的心声?是他!不!不要过来多管闲事!”
一道剑光从甬道飞出,袭向仇皇血影的后面。仇皇化出来的血影正挡在有莘不破和雒灵之间,他正全力和有莘不破、羿令符两人周旋着,那道剑光出其不意,切断他束缚住雒灵的血气,剑光上踏着一人,一把抱住了雒灵,正是天狗常羊季守。
仇皇怒道:“小子!坏我大事!”
天狼常羊伯寇的声音从甬道里传了出来:“小狗,别逃!”
常羊季守哈哈大笑,抱着雒灵借着有莘不破的风势,螺旋而上,飞出火山口。常羊伯寇的剑光也尾随着他飞了出去。
整个死火山动得越来越厉害。
羿令符道:“不破,龙爪抵挡不住火山爆发,我得先走一步!”
有莘不破叫道:“芈压怎么办?”
羿令符的声音远远传来:“他烧不死的!”
血池的血量突然加速减少,但这次不是蒸发,而是向下流去。仇皇知道这是池底的地面裂开了,心中也是一阵惶恐:“看来这死火山真的会爆发!我现在这个样子可未必抵挡得住!”
突然他想起了羿令符临走时的话来:“烧不死的祝融之后?罢了,就用他!”
烧不死的祝融之后
看着潜入地底的桑谷隽嘴角那难以掩抑的兴奋,燕其羽想说什么,但终于忍住了。有些话她也不知该如何说,而且现在大战在即,好像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替桑谷隽解毒的时候,燕其羽用“以阴补阳”的法门不断地用自身的真力滋润桑谷隽的身体,否则桑谷隽在解毒之后也非脱力倒下不可。这时桑谷隽生龙活虎地走了,她却憔悴得连风也无法掌控。
燕其羽穿上衣服,摸出了那根射伤自己的箭,一咬牙,折成两半,丢在一边;对桑谷隽留给她护身用的那段天蚕丝也不理会,扶着墙壁,走出陆离洞。回到日常居所,镶嵌着弟弟川穹的那块水晶却不见了。她看了看地上那个通往血池的洞,身子摇了摇,几乎跌倒。
“川穹,弟弟,你终于还是没能逃脱这厄运……”她勉强站起后,漫无目的地走出洞口。
燕其羽身心一片颓然,潜入地底的桑谷隽却充满活力。他找到血池地底的时候,有莘不破、羿令符和仇皇正斗得火热。
他知道有莘不破的真气防御能力强胜铜石,也不担心地热伤了他,于是潜入地底,引来地热,跟着引发地震,眼见就要造成火山爆发。“死老头!就算这火山烧不死你的元婴,也要毁掉你数十年的心血!”
血池中,仇皇也感到了危险,如何在烈火中保住元气?羿令符没想到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会启发仇皇,给芈压带来危险。
仇皇把血池残余的血肉化作腥毒,拦住了有莘不破,自己的核心力量化作一道血影,向芈压扑来。
芈压仍被“肉灵缚”限制着,动不了重黎之火,但一见那恐怖的血影扑了过来,自然而然把身边的寒蝉扯在自己背后。这个小举动却让寒蝉激动得身子也颤抖起来了。只是芈压却不知道这些,更不知道仇皇的目标只是他。
芈压不知道这一点,寒蝉却看出来了。地下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在涌动着,那股力量似乎连主人都在害怕,寒蝉凭直觉知道那股可怕的力量一旦爆发,马上会把自己这块小小的雪魄冰心融得一点水渍都不剩下。她本来该马上逃跑的,但却一直没有逃。难道是因为她简简单单的心里开始有了牵挂?
就在仇皇的血影沿着“肉灵缚”即将侵入芈压身体的那片刻,寒蝉把芈压推倒了。跟着挥出自己所有的寒气挡在芈压面前。
仇皇怒道:“小畜生你敢!”
寒蝉终于知道为什么燕其羽这么害怕主人了。仇皇只是一动念,她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落向那正在不断扩大的裂缝中。
“不!”芈压狂吼一声要扑过去,却跌倒了,难以动弹。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相处还不到两天的女孩子面向自己朝那冒着热气的地面跌落。
“寒……寒蝉!”寒蝉听见芈压的叫声,那一瞬间,时间之轮似乎慢了下来,她能很清晰地看见芈压渐渐远去的脸,想起她活着的这三个月中的每一件事情。
“那位姐姐说的,我是个人,我有情感……我活过了……”寒蝉突然发现脸上有点湿,她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就想对着芈压大叫,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这个只活三个月却从没有笑过的女孩子连微笑一声都来不及。背部一阵热气袭了过来,她的身体反射性地释放出寒气——没命地释放,强烈的寒气聚集了水汽,瞬间把不断裂开的地缝冻住了,在这肮脏、郁热的火山凹口底部结出一条洁白、清凉但注定转瞬间要消失的冰带。
“啊!”芈压乱抓头发,眼睛完全被血丝塞满了。仇皇却不管这些,寒蝉的寒气给他争取了一点时间,他的元婴附上了芈压的身体。就在他躲进去的那一刻,火山爆发了!
逃离火山口不远,这座巨大的山峰就已经整个儿摇晃起来,羿令符不由叹道:“桑谷隽这次可真是大手笔,江离应该有办法自保。经此一劫,血池干涸,江离和芈压身上的‘肉灵缚’多半会自然枯萎。”
突然,他一眼瞥见地面上燕其羽失神地走着,大吃一惊,哪里还有思考的空暇,连忙与龙爪秃鹰通感,俯身低空疾掠,才把她抓住,身后已是一片天地惊变。龙爪秃鹰奋起神力,拼命飞逃,火焰一直追蹑在他们身后。也不知逃出多远,才来到他们能够忍受的地方,龙爪秃鹰飞脱了力,一头栽倒,跌入山石间,羿令符抱着燕其羽稳稳跳落。
燕其羽也被火山爆发的惊变吓醒了,望着面前那可怕的场面,久久不能言语。
蓦一抬头看见了羿令符:“你!是你救了我?为什么又是你!”
羿令符一愣,把燕其羽放了下来,说道:“我们不是在合作吗?我救你有什么不妥?”
“没有。”燕其羽的脸冷了下来。
“不管如何,多谢你救了桑谷隽。”
“不必。”燕其羽冷淡得像北荒原上的冬风。
如果是有莘不破遇到这种情景,一定会直接问“怎么了”;如果是桑谷隽,会问都不问,先走近柔声安慰一通;如果是江离,多半会想办法委婉地探出对方的心事;羿令符却丝毫不去理会燕其羽的这神色变化,只是道:“有没有感觉身体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不觉得。”
“真的没有吗?血池没了,仇皇应该不能遥控你的元婴了才对。”
燕其羽心头一震,果然觉得体内有些异样:“真的吗?我……自由了?哈哈……我真的自由了!”可是,为什么燕其羽笑得不怎么开心呢?她偷眼看去,羿令符却仿佛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她的情感起伏。那座还在喷火的火山,“在他眼里也比我重要得多!”
“啊!你们在这里!”
燕其羽没理会那呼声,羿令符一抬头,看见了常羊季守,天狗剑上还挤着另一个同样闷闷不乐的女孩——不是雒灵是谁?
常羊季守降低飞剑,两人跳下来。羿令符道:“天狼呢?”
常羊季守笑道:“雒灵小姐醒来以后,我老哥就不敢逼近了。”
羿令符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雒灵,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惊道:“那峡谷离这里只有数百里,也不知有没有波及!”看雒灵时,雒灵却自信地点了点头。
常羊季守突然道:“咦,那座山……好像原来没那么高啊!哈哈,原来如此,好厉害,这样一来,只怕就是火山灰要飘过去也不容易!”
羿令符望去,果然发现有座山和原来不大一样,看了雒灵一眼,心道:“原来她请了高人坐镇。不知道是谁,竟然有这样的手段,几乎不在桑谷隽之下。”
雒灵并未受伤,她也知道施展神通使那座山忽然高大起来的是师父重要的部下山鬼,可她却不怎么高兴,抱着腿,不知道在想什么。
常羊季守看看她,再看看同样在发呆的燕其羽,心道:“女人的心事真是难懂。”他摸了摸怀中那片雪魄冰心,心道:“她的心事,我也不懂。白天永远那么快乐,但到了晚上,到了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却总那么不开心。”常羊季守走神了,回到了被那座高山保护着的峡谷中:“直到我从暗中跳出来,她却又很开心地笑了——可她是真的开心吗?”
“……天狗!天狗!”
“啊!羿兄。”
只听羿令符道:“有莘的防御非同小可,这火山烧不死他。但只怕也还烧不死仇皇。我的龙爪秃鹰飞脱了力,常羊兄帮我去看看如何?”
常羊季守打起精神,笑道:“敢不从命?”
羿令符望着天狗御剑远去的背影,心道:“按理说大家应该都没什么事情,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可惜,羿令符的希望落空了。
“芈压!芈压!”有莘不破的声音回荡在这乱七八糟的地方。
火山爆发之际,他张开气罩,耐过了火焰的最高温以后,便觉得越来越轻松。这次火山爆发属于人为,是桑谷隽的杰作,因此未免有些后劲不足,爆发力过去之后,很快就趋于平宁。可是芈压却不见了。
“别太担心。”桑谷隽浮了出来,道,“祝融之后遇到火就像水族掉进水里,越烧人越精神。要不然我哪里敢发动这场地动。”
有莘不破看见桑谷隽,有如多了一条臂膀,又是安心,又是高兴,打了他一拳,道:“你小子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被那老怪物给抓住了呢。”
桑谷隽脸一红,道:“不能说,不能说。”
“咦,你怎么这副表情?”
桑谷隽正思量着怎么遮掩过去,突然听有莘不破咦了一声,也马上感到不妥。本来整个山头已经渐渐冷却,但突然间温度又高了起来。
“怎么回事?”
桑谷隽头脑一转,道:“是芈压!是重黎之火!”
两人兴奋地朝着热量之源寻找,在一片浓烟后,芈压背向他们,挺拔地站在火焰中。
“芈压长大了!”有莘不破感叹地说。
“真的长大了。”桑谷隽也说。
眼前的芈压虽然站着不动,却给他们一种压倒山岳的气势,仿佛半刻之间长高了几分,甚至让人忍不住要以仰视的方式望着他。
有莘不破感叹道:“只怕祝融城主芈方也没他现在这股威势。”一言未毕就觉得不对劲。芈压就算经历这次劫难后有所成长,也不可能成长到这个程度!
桑谷隽也开始发现不妥,担忧地道:“他真是芈压?”
“哈哈哈哈……”“芈压”狂笑起来,转过身来,那是一双无比强横的眼睛。有莘不破突然想起了小相柳湖畔面对都雄魁的那一刻。
“仇皇!”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祝融之后,这个身体比我想象中要好。”芈压——不,是仇皇借着芈压的身体说道,“特别是那无穷无尽的火焰之源,好像能把整个世界也烧成灰烬!”
有莘不破暴怒起来:“滚!老怪物,快从芈压的体内离开!”他拔出鬼王刀,却不知如何是好!
仇皇喝道:“乖乖束手就擒吧,小子们,天火焚城!”
没有任何征兆,地火余烬突然蹿向天空,化作一个覆盖十里的大火球,压了下来,让人连逃也没地方逃。
有莘不破鬼王刀朝天一指,却被桑谷隽拉下:“逃!是重黎之火!”轰的一声,整个山峰烧成一片火海。遇到重黎之火,连岩石也要烧成粉末。
“哈哈,六十年前见过这招的,不过只怕芈馗来到也没有这威力吧。哈哈,哈哈!小子,出来,别像乌龟一样躲在地下,我知道你们还没死!”
“芈压!”空中一个声音呼唤道。仇皇抬头,看见了天狗,哼道:“小鬼,还徘徊在这里不肯回亡灵殿去吗?”
常羊季守一怔,道:“你不是芈压……你在胡说什么?”
仇皇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难道你不感到我有点亲切?”
“亲切?”天狗倏然变色,“你是仇皇!”然而正如仇皇所说,自己确实对他感到一点亲切。“这,这是怎么回事?”
仇皇笑道:“你小子运气好。我第一次复活所丢弃的遗骸,就埋在那个峡谷中。你死的时候倒下的那个地方刚好是我埋骨所在。你的尸体感应到我那遗骸的尸气,触发了你体内的刑天血脉,也就变成了一副不死不坏的僵尸了。”
“僵尸?”常羊季守怒道,“你胡说!我好好的……虽然感到身体和以前有些不同,但我的心……”
“心?”仇皇笑道,“那不过是一点执念罢了。小鬼,其实你已经死了很久了!活人的心灵都会成长变化的,你问问你自己,这十年来你的心灵变化过没有?现在的你,不过是和你的祖先一样,靠着死前最后一点执念在继续活动。你和被黄帝斩下头颅后的刑天一样,只是一具不肯死去的战尸罢了!”
“执念……”天狗喃喃道,“难道,我真的只是一股怨念?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因为不知自己已死的怨灵,是不会有痛苦的感觉的。”
常羊季守背上一寒:“你就是要我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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