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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成,往南走三站地。”李英雄回道。
三站地,比幸福里还近,张怕说:“那成,放学去看看。”
李英雄拿出个纸条:“老师,这有电话号码。”
张怕接过纸条:“你是有备而来啊。”
李英雄说:“老师,能不能提个要求?”
张怕说:“提要求没问题,把事情说完整了。”
“什么事情?”李英雄问。
“你怎么会知道谁往外租房子?知道电话号码?”
李英雄说:“老师,你反正收留云争五个学生,能不能再多收留一个?”
张怕笑了下:“谁?”
李英雄说:“安海。”
“安海又怎么了?”张怕感觉脑袋开始变大。
“安海父母离婚了。”
“什么时候离的?”张怕问。
李英雄看他一眼:“不到一岁的时候。”
张怕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然后呢?”
“没人要他,是姥姥带大他。”李英雄说道。
张怕叹口气:“是不是老人家病故了?”
李英雄说是,接着说房子给了大舅,可舅舅跟他关系非常不好,全家人都对他不好,往外赶。最新一个借口是舅舅的儿子、也就是安海的表哥要结婚,马上装修新房,安海要是不搬,到时候他们就把安海的东西都丢出去,反正装修了没法住人。
张怕听的都想笑了,这个世界啊,总是有一些狼心狗肺的人,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活下来,又怎么能活得很好的?
问道:“什么时候装修?”
“不知道,过了年吧?”李英雄说:“反正是最后通牒了,我们几个就想凑点钱,给他找两百块的那种单人宿舍。”
“这是你们找房子的原因?”张怕说:“坦白点吧,是不是不想念了?”
李英雄犹豫一下说:“恩,安海不想念了,打算找服务员先干着。”
张怕听后没说话,坐了好一会儿说:“你联系房东吧。”把手机放下,起身出门。
刚才忽然想起首歌,有年冬天下雪,他两手抄兜在街上走,不知道能走去哪里,有些看不清前路、看不清未来的感觉。
道边有个弹吉他的少年,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抱一把很破的吉他,一下一下用力扫弦,少年在唱一首叫《哦,乖》的歌曲。
“爸爸,妈妈,你们可曾原谅他……没有能力去维护完整的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一种想法……”
少年没有唱功,完全是嘶喊,或者说呐喊,唱到副歌的地方停止弹琴,就是在喊,有些声嘶力竭的大喊。
雪天,街上少有行人,没有哪个人为少年留步,少年只管唱着,一直唱到最后,猛地一扫弦,弦断了,手出血了。
天冷不适合弹琴,冻僵的手指如何能灵活?
少年唱的是首老歌,按照他的年龄,甚至不应该听过这种很冷僻的歌曲才是,可他喊了出来。
血从手指上凝结、滴落,啪得砸进雪中……
张怕在看,少年也在看。
张怕想了想,摸出兜里二十块钱放到少年身前的盒子里。少年说谢谢。
张怕摇摇头:“要不要买个创口贴?”
少年抬起右手,手指放在眼前看,鲜血往下流,滑过手背,少年用力吸吮。
街对面不远是药店,张怕过道花一块钱买块胶布,再回来的时候,少年已经不见了。
现在又是一个冬天,只是没雪,站在走廊窗前往外看,不知道那个少年在哪里。
没一会儿,李英雄打完电话出来,告诉张怕:“老师,他要押一个月的租金,一次性付半年的,每个月房租两千四。”
两千四?
张怕说:“晚上你带着安海,叫上云争几个去看房,房东要问就直说,说是你们的集体宿舍,别隐瞒欺骗,没意思。”
李英雄有些惊喜:“真的?安海可以住过去?”
“想住就住。”张怕说道。
李英雄猛地一鞠躬:“谢谢老师!”还回来手机,转身跑下楼。
张怕又在走廊站上一会儿才回去办公室。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是简单的是非对错可以说清的事情。婚姻是大事,生养孩子也是大事。没人要求你把孩子培养成祖国栋梁,可既然生了他,能不能稍微用点心,起码照顾到十八岁?或者十六岁也行?
都说咱们是仁爱的文明古国,可为什么每个班级都会有至少一个父母离异的、丢给爷爷奶奶照顾的孩子?
当每个人都变得有个性,责任心渐渐减少,离婚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你也常会看到某个人刷朋友圈说:从此后要为自己而活……
熬到下班,出门时看到张真真,大妹子又给他织了副手套,说上次那个不好,不戴了,换这个,还说她学会了,明年会织得更好。
张怕吓一跳,他是担心这孩子来年再织个毛衣毛裤啥的,罪孽可就大了,赶忙正色说话:“我希望你能考上省重点、上大学,你做这些事情会分心,对学习不好。”
张真真说不分心,她都是边看书边织,又说她妈妈也知道。
张怕彻底晕了,张真真的妈妈知道张真真给自己织手套,而且不劝拦?
想想又说:“你看啊,这冬天刚开始过,你已经给我三双手套,每一双都是你送我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保存,天冷会戴上,可天长日久下来,你要是一直织一直织的,你说会不会有些太多了?”
“不用的可以丢掉。”张真真说道。
张怕说:“不是丢不丢掉的问题,是你可以用别的方式表达谢意,你觉得呢?”
张真真想了下说:“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张怕愣了一下,请吃饭的花费可是比织手套多,正想再劝,就听张真真又说:“我学做饭,一定做好多好吃的菜给你吃。”
张怕挠挠头:“也行,不过要期末考试了,有什么事情等放假再说。”
张真真说好,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