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挂有多大,危机有多大(2/2)
“那也没办法,就两个选择嘛。”
“反正还是给国家卖命。”高博也说,“没什么差别。”
“也不知道再活一次是怎么个再活法。”又有人说,“虽说彪哥现在看起来好像丧尸了,可至少有个囫囵的人样,之前我们看的录像,在基地里头异变的,有被关在房里被火焰喷射烧成灰的得那簸箕撮的,也有被炸得得拿铲子铲的,不管是烧还是炸,剩下那点组织也就够测个DNA是谁吧,那种怎么再活过来——”
“应该是基地地下有几百个大罐子,每个罐子里头泡着一个克隆人?”有人说,“科幻电影不都这样拍吗?”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不过包括杨耿彪在内,一群年轻的军人还是出神地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
就中央电脑那副鬼样子,还真是很有可能哦。
“说不定我们在下来的时候抽的血就是拿来干这个的。”又有人说,“哇靠,一下子就变成那个黑客帝国了,灵魂变成电波,一个身体眨眼就咻到另一个身体去,死个几百次都不怕……”
“那,”又一个队员在这时候发出一个灵魂疑问,“那这样的话,彪哥的抚恤金还算不算,发不发啊?”
“……”
“……”
话题一下子又回到现实了,年轻的战士们面面相觑。
慕华池不是很确定地低声问宋光誉:“会发吗?”
“……”宋光誉说,“会发的。”
虽然交流几乎称得上是活跃的,但他们这一行人所走的前路却是黑暗的。
从他们跨过某道看不见的界限——就是外域与新外域的相交线,标志中央电脑控制区域的方格光网给予的微弱光明便消失无踪,当他们站在明与暗的交界回望身后,仍能看到中央电脑倒悬于视线的尽头,那诡异而又壮观的影像在这个世界却是文明和安全的象征。
但他们仍要看向前方,主动走入那冰凉如海的黑暗。
前路黑暗,冰冷从运载机厚重的车体外渗进来,这支队伍正在一条通往不知其名、不知其形的怪物的路上,沉沉压过来的黑暗是死的。运载机飞得很低,探照灯照亮下方的荒原,连光都是暗的。他们从骨头缝里感到冷,那也是死的冷。
外面的世界蕴藏着无法预料的巨大危险,在这彻骨的森寒中,只有自己与同伴的体温是真实的,鲜活的。年轻的士兵们感到自己的生命就像冬夜的烛火,明亮而脆弱。
外勤支队就是在这个世界里陷落,一百二十九个人死在了不可知的黑暗深处。
耳麦里传来电流的沙沙声,此次行动的指挥官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已经探测到空腔和异常残骸反应。我们到了。”
他说:“地底下的那玩意一直在向外勤基地移动,一周时间,它至少前进了三公里。”
直升机的探照灯照向前方,墓地般的荒原变成了断崖,前方是在呼吸,在涌动的黑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雷达显示这个陷坑不过数公里直径,但在这里,它几乎是整个世界。
人们沉默地看着这黑暗,这黑暗也在“看着”他们,目光无处不在,带着极大的恶意和贪婪。
“准备行动。”指挥官说。
在这个死寂的世界里,连直升机机翼转动的巨大噪音也仿佛变得虚弱,机舱的门打开了,打到脸上的风带着强烈的异质气息,背着巨大包裹的官兵从座位上依次站起,他们用全身的感官清晰地感觉到,他们正处于另一个同地球截然不同的世界。这个世界已经死去,留下的是这块遗存的大陆,以及留存在这陆地深处的对生命的极大恶意,这种恶意在地下凝聚成怪物的形状,吞没了地球世界的探索者。
宋光誉站在舱门边,深深呼吸,随即一跃而下!
其余人紧随在他身后,杨耿彪看着下方的黑暗简直是温柔地拥抱住他们,将他们吞没,然后那些狂喜乱舞的黑色触肢继续上升,向开始爬升的直升机席卷而来,一架直升机被它们拖住了,下一刻就被更多的泥浆般的触肢包裹起来,倾斜的机翼甩出了一场黑色的暴雨,越转越慢,在它向下坠落的过程中,密不透风的黑暗深处透出明亮的火光——
却不是爆炸。
机舱内灯火通明,一只仿佛在发光的手扶在舱门边,覆盖在直升机外壳上的厚重黑膜像受惊的动物一样猛地退开,他的黑发在风中飞扬,护目镜摘下之后,世界在他眼中一览无遗。
“这样就可以了吗?”指挥官问。
“这样就可以了。”他回答。
他松开手,面向天空,放任身体向那片黑色的沼泽坠落。
外域的天空是一片混沌,但倒映在他眼眸中的,在这片混沌的背后,是无数像鱼群一样朝这个维度洄游的破碎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猛虎落地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