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1/2)
深夜,周鸣坐在抢救室外。
老实说,他的人生非常顺利,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可以被称作“意外”、“紧急”的事情。
结果第一次就来了个大的。
他的胳膊腿到现在还在发抖。
他快吓死了。
三个小时前,他帮宴蓝叫好救护车,自己也赶紧开车过去。
到了地方,看到宴蓝的车斜停在那里,下意识地以为是出了车祸,接着想到他说肚子疼,好像跟车祸不太沾边,接着又想起了他曾经时不时的胃疼。
哎,掉以轻心了,以致于小病积累突然爆发。
估计是胃溃疡?又或者胃穿孔?
这么想着,他打开车门,然后傻在当场。
如果胃出血,那、那应该不会流出来吧?就算流,也应该是从嘴里流对不对?
这、这……
理论上知识储备里是有这一项的,可他当时千想万想就是想不起来,就是不敢想,直到上了救护车,听着医生护士们的话,看着他们一顿精准的操作,才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
就像被一板砖毫不卸力地拍在脑门上,大懵之后陡然清醒。
……原来宴蓝怀孕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现在面临着流产的危险。
肯定是庄云流的孩子吧。
可是他们都离婚了。
……怎么会这样啊啊啊啊啊!
从没经历过人间疾苦的乐观少爷非常崩溃,大脑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只能双手抱住头使劲儿地揉啊揉。
又反过来一想,连他都接受不了,那宴蓝……
扭头看向手术室冰冷的大门。
现在的宴蓝一定很疼吧?
……
宴蓝当然是很疼的。
小时候他寄宿在亲戚家,经常遭遇打骂、讽刺与各种各样的恶意,他以为那就是人生中的最痛,然而现在才明白那些其实都不算什么,因为即使当时经常感叹命运不公、经常怀疑活着的意义,却还没有绝望。
因为他至少可以怀有怨恨这种强烈的情绪,至少可以用不断学习来寻找自己的价值,但现在……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也许是麻木吧,可头脑却又不断地强硬地告诉他,他应该很疼。
他真希望彻底昏过去,可是没有。
闭着眼睛,却仍能清晰地看到画面:头顶刺眼的白光、周围紧张忙碌而全副武装的医护、锋利冰冷的工具。
当这些全部加于他身上的时候,他难过地无以复加,双手无力发抖,眼角的泪不受控制地滑下。
温热的气息随之靠近,温柔的手来到脸侧,柔软的棉纱轻轻一拭。
“没事的,放轻松,太紧张的话容易出血哦。”
女声柔软温和,陌生的关怀令他瞬间失去了最后一点防御,泪水“哗”地更加汹涌,而后,也许就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吧,用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暖流从掌心向内渗透蔓延,在无穷无尽的绝望里,他突然又有了一点微弱的希望。
……
五个小时后,宴蓝情况稳定,转入病房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天色大亮,周鸣陪在床边。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表情都有些尴尬。
宴蓝挪开视线,低声说:“我现在……”
他已经尽量去感受了,可惜除了疼和空虚,根本无法确定任何。
周鸣目光闪烁,想了想道:“我叫医生过来跟你说吧。这家医院的院长是我爸的熟人,他帮忙沟通了,医生绝对可以信任,你尽管放心。”
周鸣起身离开,宴蓝侧头看向他的背影,回想他明显一夜没睡的面容,心中渐渐苦涩。
也许上天在创造他这个人的时候用的是一种非常极端的办法,无论恶意还是善意,无论苦难还是幸福,都给到了极致。
医生来了,宴蓝坚持坐起来,目光在单人病房里游离。
就像上次去检查的时候一样,即便知道这样并不礼貌,却也的确不敢与医生对视,不敢直面等待审判的恐惧。
医生先看了看他的情况。
“嗯,比较稳定了,宴先生,您还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地方吗?”
宴蓝眼眸低垂,轻轻摇了摇头。
然后,他听到医生叹了口气。
“宴先生,您的情况有点特殊,目前表现出的是早孕隐性特征。”
“……什么?”宴蓝这下不得不看向医生了,这个词他听都没听说过。
“临床上表现为早孕指标迟钝,简单说就是已经怀孕了,但早期查不出来,进入孕中期才会有所反应。这种情况自古就有,只不过概率极低,很多人都不了解。”
“那我……”
“胎儿刚满十五周,因为您最近过于劳累,情绪起伏也比较大,出现了流产征兆,它才能在现在就被发现,要不然肯定还得再等一等。”
也就是说,孩子还在。
宴蓝的心沉了一下,不愿在“孩子”二字上深想,只是问:“我为什么会这样?”
“体质差异,具体原因一直以来都不明确。”
“这种情况有什么坏处吗?”
“怀孕指征比一般人体现得晚,等到发现的时候胎儿往往已经成型,甚至是孕中期了,不想要的风险就会变大;再就是像宴先生这样,不知道怀孕,生活上不注意,容易造成流产,或是引发身体的其他问题。”
宴蓝在被子底下攥了一下拳头,垂着头问:“真地不能堕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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