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圈中人(1/2)
被谈心和看月亮这两个念头强力支配的程冀北,果断拒绝了村长的邀请。
打春节有什么可看的?他原来又不是没看过。
谈心和看月亮…
程冀北嘴角上扬,双目迷离…他可太期待了!
秦绵绵上个厕所的功夫,就见村长媳妇从门口进来,喜气洋洋的跟过年了似的,手里还拿着一块布。
见秦绵绵盯着她看,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她主动说道,
“咱村有个叫秦思的知青给我送来的,那姑娘看着长得不错,还是城里来的,可惜脑子好像有点问题,总是随便给人家东西。”
“前两天刚送我块肥皂,今天又送了块布。我都说不要了,她一个劲儿的说她家有的是,就是再有也不能这么往外送啊!你说是不是有点傻?”
秦绵绵…好像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可不管怎么着,她对秦思的决定表示尊重和祝福,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她管不了也管不着。
等到吃过晚饭,村里的人都聚到村里的小广场去了。
那里现在已经升起了熊熊的火把,大家聚在一起唱啊跳啊,是这时候少有的、可以抛弃许多顾忌,一起热闹的时候。
秦绵绵和程冀北反着方向往知青点走,程冀北的心犹如重鼓乱锤,因为秦绵绵说,要带他去一个很好的看月亮谈心的地方。
知青点里安静极了,除了李秋雨的其他知青,早都到小广场去占好位置去了。
秦绵绵没有去打扰李秋雨,而是带着程冀北去了大茅草台子。
她围着茅草台子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最好的位置,她高兴的停下来喊程冀北,
“冀北哥哥来这里!”
程冀北都快让她转蒙了,搞不懂她在找什么呢,难不成是看月亮最好的角度?
秦绵绵笑嘻嘻的冲程冀北招手,在程冀北看来,却是另一幅场景。
在这昏暗寂静的月夜,她冲他微笑的伸出手来。双眸盈盈,乌发红唇。
“冀北哥哥,你过来呀。”
就好像是一个蚀骨**的妖精在对他发出邀请。
可程冀北哪怕知道走过去可能被嗜咬干净,他也无法控制住自己,一直向她走过去。
“冀北哥哥你过来呀!”
秦绵绵比量了一下茅草台子,这台子有点高,大概在她腰背附近。
这么高的台子,她爬上去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又没有什么踏脚使力的地方,她已经自动把这定性为完成不了的任务了。
于是她向程冀北伸出手,
“冀北哥哥,你把我这样举起来,然后放到这个台子上!”
她上下比划着,以她对他雄壮有力程度的了解,这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case。
程冀北本来以为妖精要吃了他呢,结果只是让他把她抱到台子上,这么容易的事,还不如吃了他呢…
他心里有点失望,但两只手还是放到她的胳膊下,只轻轻往上一抬,秦绵绵就双脚离地了。
她那么轻,简直不需要费多少力,等到秦绵绵坐到台子上的时候,程冀北更失落了。
要是再难一些的话,或许他可以换一个抱她的姿势…
程冀北陷入到胡思乱想的无边境界里,俗称犯花痴。
秦绵绵坐在台子上,抬头看了眼漆黑天幕上的无限繁星,还有挂在头顶上圆圆的月亮,感受着划过耳畔的清风,再看了一下自己所在的角度,正好可以观察到大门口和李秋雨房门的情况。
而他们的位置,因为茅草堆的遮挡,还有这黑暗的掩饰,却可以逃过别人的视线,真是太完美了!
她对这一切都感到满意,回首发现身边还是空荡荡的,程冀北正站在台子底下,不知道想什么呢。
秦绵绵用手拍了拍台子,
“冀北哥哥,你上来呀,想什么呢?”
想什么呢?程冀北正想到底用什么姿势抱她,她会更舒服,被猛然唤到现实,才惊觉自己已经想到多么龌龊的境地去了,一阵懊恼和脸红。
见秦绵绵正疑惑地看着他,他赶快双手撑在台子上,一个弹跳用力,就坐到了秦绵绵身边。
“Cool!”秦绵绵发出一声赞叹。
程冀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这语气里表达的赞叹和欣赏,他是完全能感受到的。
男性自尊霎时爆棚,心说这才哪到哪,我还可以做更“cool”的事,只要你愿意。
然后他就又陷入到胡思乱想的无边境界去了,俗称继续犯花痴。
秦绵绵没发现程冀北的异样,她两只胳膊向后斜撑着,仰着脸,感受着微风划过她的毛孔,舒服的直眯眼,两条小腿抖动着,惬意的不得了。
“冀北哥哥,你原来在这里看过月亮吗?”
“嗯?”程冀北清醒过来,听秦绵绵的问话,不觉想到在这里的那些日子。
那都是已经很久没有想过的、放在心底最深处的日子了。
“没有,那时我们的活动范围有限。”
他想到但凡离开牛棚附近,就会被所有的孩子一起围堵的时候,想坐在这里安静的看月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早就跟他们打起来了,哪还能看月亮呢?
秦绵绵听了这话,懊恼的骂自己太笨了!
怎么又提起这样的话题?让冀北哥哥回忆他不想回忆的事,他该有多难过。
“真笨!”她忍不住骂自己。
程冀北看她嘟嘟囔囔的,拿小拳头锤自己脑袋的样子,连忙上去拦着。
“你又没做错什么,那些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不必在意。”
秦绵绵小心翼翼地看了程冀北一眼,见他确实面色轻松,不像刚到这时面色紧绷的样子,微微放了心。
“冀北哥哥,你会不会很难过呀?”
“难过吗?”
程冀北问自己。
如果这问题是问那个年少的孩子的话,那确实是难过的。
北被同龄人排挤、欺压的不甘和无助,那种感觉伴随了他好几年。
可这问题如果是问现在的程冀北,他摇了摇头。
“现在能让我难过的事情,不多了。”
等到一个人足够坚硬之后就会发现,能够引起他情绪波动的事越来越少。
那么那些曾经可能会伤害他的事,就再也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说这话时的程冀北和刚才不一样了。
秦绵绵敏锐的感觉到,现在的他更冷。
她有些害怕这样的冀北哥哥,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目中无人,也目中无她。
秦绵绵着急的伸手去摇晃他的胳膊,
“冀北哥哥,冀北哥哥。”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不停的叫冀北哥哥,好像这样就能把已经柔软许多的程冀北叫回来一样。
柔软的小手抓着程冀北坚硬的胳膊,那种温暖好像隔着衣服都能渗透到他的血肉里。
程冀北转头去看摇晃自己的小姑娘,她双眼里写满了担忧,皱着眉头一直在喊自己“冀北哥哥”。
程冀北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轻轻的答应了一声,
“嗯。”
如果不是遇见她的话,他可能会一直是块坚硬的石头吧。
可她像是一块软绵绵的糖,在上头甜出了一道裂缝,从裂缝里透出暖融融的光来,弄得他好像也热乎了起来。
见程冀北又变成她熟悉的那个程冀北,秦绵绵才放下心,娇嗔的埋怨,
“冀北哥哥,你不要总变成刚才那个样子,吓死我了。”
“嗯,好,不变。”
程冀北说。
人啊,有时候会走在一道分水岭上。
左脚涓流平稳,右脚汹涌无常。
你会走到哪边,端看拉着你的人想去哪儿。
遥远处传来了嬉笑和口号声,那是打春节进入**的旋转舞。
程冀北却一点不羡慕那热闹,曾经他也在这一年一度的打春节上,被特许可以一起为春神庆祝。
他也挤在那热闹当中,却只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如今他离这热闹这么远,但他却有头顶上最圆的月亮,还有身边的人…
“冀北哥哥你看,那个人偷偷摸摸的是不是想干什么?”
秦绵绵突然挨了过来,凑到程寄北耳边低声说。
她的呼吸打在他的耳窝上,带着那种迷人又独特的香气。
程冀北还来不及悸动,就被她手指的方向吸引住了。
茅草院的大门被轻轻打开,然后钻进一个特意躬攻着身体的人来。
他四处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人才又弓着身子悄悄往院里走。
这副样子就已经在脑门上烙下了“坏人”两个字,绝不可能冤枉他了。
秦绵绵和程冀北默契的都没说话,只盯着这个人看。
他慢慢的向知青的屋子移动,显然是很熟悉这个地方的。
他越过了男女知青的大通铺屋子,溜到了最里面的单独的小屋,那是李秋雨正在被隔离养病的屋子。
李秋雨的屋子已经熄灭了油灯,秦绵绵的药有些嗜睡的副作用,她就早早上床休息了。
那人影从窗户缝往里看了好久,似乎也确定了这个信息。
然后他从兜里摸出了一样东西,插进门缝中。
也不知道怎么捅咕的,屋里面的木制门栓就被他撬掉了。
他轻轻把门拉开,然后人嗖的一下钻进屋子里。
莫立强等这个机会等好久了,知青点儿什么时候都有人,只除了这个打春节。
打春节一到,别说知青点儿了,小广场以外的地方哪哪都没人。
他刚才先去小广场露了个脸儿,等到大家一起跳舞的时候,他才溜了过来。
舞还要再跳一阵儿,足够他干点什么事了。
李秋雨这个人性子太冷又坚决,一点机会都不肯给他,只说自己有对象了。
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痛骂他一顿,让他一点机会也没有。
现在趁着她病了,他索性就生米做成熟饭。
到时候就是她求着他娶她啦!女人嘛,不都这样。
莫立强摸着黑,一直摸到李秋雨床边。
这屋子里头简单的很,除了张桌子就是床。
他早就打探过了,所以一点都不费事。
他的手摸到了粗布棉被,在往上摸到了披散下来的、像缎子似的头发。
莫立强整个人都激动了,他今晚就要和李秋雨入洞房!
李秋雨其实才刚睡着,有人来碰她的被时,她就已经感觉到了。
后来又在摸她的头发,一下让她清醒了。
她慢慢睁开眼,看到一个人影,吓了一跳。
她惊慌的喊,“是谁?”
“是你当家的!媳妇,咱俩今晚就洞房!”
莫立强嘿嘿贱笑着,他白天被程冀北吓到了,觉得又晦气又憋闷,现在急需找个能证明自己能力的事,好好发泄一下,重建男性自尊。
于是心急火燎的脱了裤子,就要往上上。
李秋雨的惊恐尖叫声充斥了整个知青点,但此时附近都没有人,小广场上的热闹掩盖了一切。
“媳妇,小点声喊,虽然你越喊我越激动,但你还是小点声,等咱俩结婚之后,你想怎么喊怎么喊。”
莫立强说着恶心话,越看李秋雨惊恐的样子,他越激动。
刚想扑上去,就被人薅着头发甩在了地上。
“你他妈是不是想死?我成全你!”
程冀北把人拽下来就是一拳,打得莫立强牙都掉了,吐出满口的血水来。
他不知道程冀北怎么会在这里,但这档口已经没时间想那些了。
他拼命了命的想往外跑,却一下就被程冀北跳起一脚,狠狠踹在地上。
“白天你能跑,是因为我想让你跑。现在你还以为你能跑得了吗?”
李秋雨被吓得呜呜直哭,秦绵绵上前把她搂进怀里安慰着,
“没事了,秋雨姐姐,以后再也没事了。”
秦绵绵说。
等李秋雨情绪稍稍平复以后,秦绵绵走出了屋子,拿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大锣,另一手拿起锤子,就开始猛砸起来。
刺耳的锣声打破了寂静的小山村,也打破了小广场上的一片歌舞升平。
程冀北心里赞了一声,聪明!
同时看着秦绵绵手里敲着锣,心想,刚才绵绵在村长家看见这大锣,非得要借出来玩儿,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处了。
不怪小姑说绵绵看起来就像是个有福气的,还真是有几分运气。
他哪里知道这是秦绵绵着意经营的幸运,要是没看到这锣,还会有镲,还会有放火烧草…
总之她是一定要把人都叫来的,不管什么代价。
小广场上跳舞的人听到这刺耳的锣声,都停了下来。
这大晚上敲锣的肯定是有大事,那锣声经久不息,好像不把人叫过来,就不会停的样子。
所有人还哪有心情继续跳了,都顺着锣声往村里走,一直走到知青点儿。
莫立强已经被程冀北打的没个人样了。
“冀北哥哥别打了。”
秦绵绵连忙说,“得给人留口气儿,一会儿才能断案子。”
程冀北听了这话,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然后才停了手,站在旁边狠狠地喘着粗气。
真他妈是个杂碎,打他一顿,还把他累得够呛,浪费他的力气!
屋里的油灯已经被点燃了,再加上村民们都是带着火把过来的,一时之间这个原本漆黑的知青点竟然亮如白昼。
“怎么了这是?”
村长见秦绵绵在院子里放肆的死命砸着锣,连忙问道。
这小祖宗又怎么了?本来想请她去小广场一起热闹热闹,她非不去,现在又在这边敲起锣了,也不知闹的是哪一出。
秦绵绵见人都到齐了,终于停止了敲锣,这破锣给她耳朵都快震耳鸣了!
她捂了下耳朵,脆生生道,
“莫村长,您是村长,这村里的事都归你管,正好你来给处理处理。”
“我晚上本想来看看秋雨姐姐的病怎么样了,正好让我逮着个起了歹念的臭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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