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肥水不流外人田（2/3）

我：……

一系列考核过后，单身恨嫁很多年的室友小C跑来问我。

“你男朋友有兄弟吗？缺女朋友的那种。”

“他有一个表弟符合你的要求。”

“真的？”

“是的，他表弟能力优秀，长相出众，还是少先队队长呢。”

“滚！”

见色忘义是要遭报应的。我抛弃室友去逛街约会，用的理由是补课，结果我真的被数字先生拉到自习室里，补了一个多小时的数学。

虽然数字先生长得很耐看，声音也很好听，可是……听他讲完一道数学题之后，我满脑子只剩下：

我是谁？

我为什么在这里？

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身边的这个人是在念天书吗？

数字先生无奈，将数学书推到我面前：“认真听讲，小乔同学！”

已经是一条咸鱼的我：……

所以，我是为什么要喜欢一个数学学霸啊！

生活中的数字先生是一个很闷的人，而升级为补课老师的数字先生，更是提高了一个等级，他简直是闷神！

除了解题，他不会说一句废话！大部分的时候，他推给我一堆解题公式或者思路，然后埋头算他的题。

我不想算题，只想撩汉。于是，我想方设法地找数字先生搭讪。

“哎呀，这个解题过程太复杂了，你就不能帮我简化一下吗？”

数字先生终于抬眼，一脸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眼里写着“你确定”三个大字。

我点头如捣蒜。

数字先生抽过草稿纸，默然地低下头，扫了一眼题之后，唰唰地在纸上写了几笔，然后递给我：

答案：当时，幂级数收敛；当时，幂级数发散；当时，幂级数收敛。

好吧，我已经不想知道解题思路了，还是麻烦他先解释一下，什么是收敛，什么是发散吧。

没向我表白之前，数字先生绝对是个正人君子。在补课的时候，他一丝不苟，行得正，坐得端，完全不越雷池一步，导致我每次YY他都会升出一种亵渎了君子的羞耻感，后面我才发现，他就是装的。

数字先生向我表白之后，我们就由面对面的补课变成了并排坐着补课。每次数字先生会一只手抓着我的手，说什么也不会松。为此，他还练就了单手拿尺子画辅助线的技能。

我不是个专心的学生，他喜欢抓着我的手，我就随他。有时候，我看他算题算得忘我了，我还会偷偷地搞点儿恶作剧，比如给他涂点儿指甲油什么的。

有一次，我给他涂了指甲油，忘了提醒他。他帮我补习完功课之后就去给他的导师送实验数据了。从那之后，他的导师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后来，他的导师知道他有女朋友之后，还很吃惊：“敢情你喜欢的不是男孩子啊。”

我捉弄了他几回，发现他完全不会跟我生气之后，我的胆子就大了，动不动会弄点儿恶作剧整他。

一到冬天，他的嘴唇就会很干，他会随身备着一支唇膏，实在是受不了了就涂。我偷偷地把他的唇膏换成了口红，他没注意，涂了口红就去代师兄上课，这件事情直接导致他成了全校的笑料。

我没想到他那天会去代课，害他那么丢脸，我心里还挺忐忑的。

他下课回来之后却丝毫没有提他丢脸的事，只是问我：“你那口红味道挺重的，用了不好，你别用了，周末我带你去买支新的。”

我不敢告诉他，那是为了捉弄他，特意拿的一只最便宜的口红。

我试探着问他：“你不生气啊？”

“我生气啊。”数字先生一脸无奈，“我气的是，你对自己不够好。”

我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被数字先生当成珍宝一样宠着，谁欺负都不行，包括我自己。

不过，室友们的话其实没说错，我对数字先生的了解仅限于他好厉害、他很帅、他是我男神这种主观肤浅的层面上，关于他的过去、他的家庭，我一无所知。

所以，当我从对数字先生进行了全方位调查的室友口中得知，数字先生居然是富二代的时候，我是拒绝相信的。

哪有富二代学霸会愿意给小屁孩做家教啊，更何况，是我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

虽然我和数字先生已经确定了恋人关系，但他毕竟是在我心中的男神神坛上待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有些话，我还是没办法轻松地问出口，最多在补课的时候一边在心中暗暗琢磨，一边偷偷地瞥他两眼。

数字先生正在埋头算题，不到三分钟就抬起头来瞪着我：“你的视线打扰到我了。”

后来，《法医秦明》热播，剧里的秦明对小跟班说：“你的呼吸打扰到我了。”

我忍不住念叨了一句：“男主好装。”

一向不爱看电视剧的数字先生抬头看我，难得地发表了一番评论：“男人一般说出这种话，代表了两种情况，一种是很讨厌一个人，就像秦明对女主……”

“那另一种呢？”

“很在乎。”

我和数字先生的关系虽然从师生进阶到了情侣，但是我们的相处模式还是补课，约会的流程就是上午补数学，下午补专业课。

我很好奇，大学又不比高中，数字先生哪儿来那么多题可算。

“这些都是实验数据。”数字先生难得心情好，解释了一句。

“数学也有实验室？”原谅我才疏学浅，只见过化学和生物实验室。

“我们厂里的。厂里最近出了一批产品，客户反映产品有问题，我要重新设定数据。”

我有些蒙，原来室友们打听回来的关于数字先生的消息不是道听途说的。

以前我看小说的时候，总羡慕女主能被多金的男人环绕着，少不更事时曾YY过。可当我真的意识到，我和数字先生之间的云泥之别时，自卑、不甘种种负面情绪瞬间将我包围。

我那崇尚现实主义的母上大人很早以前就耳提面命地教育过我：“你谈恋爱可以随心所欲，但是结婚，你一定要找个门当户对的。”

这和阶级歧视无关，和现实有关。

我懂，可是我舍不得。

我不仅想和数字先生谈恋爱，还想和他相守终老。

室友一脸鄙视地听完我的心事，末了才幽幽回我一句：“小乔同学，你是什么反射弧，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当初，我们跟你说他是富二代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

我低着头，不敢面对她们：“我以为你们的消息是假的。”

毕竟数字先生在我心里一直是勤工俭学、自立自强的奋斗型青年。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室友一顿数落。

“小乔，你的智商真是没救了！关系到人家家世的事情，我们哪里打听得到？”

“啊？”

“傻姑娘啊，那些都是你那好男朋友告诉我们的。那天，我们再三逼问他，他就什么都招了。”

数字先生有这么好说话吗？我怎么不知道？！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除了算题就是算题，每天约会都在补课。他说过的话，我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当天晚上，一向将早睡早起贯彻得十分彻底的数字先生难得地给我打了一通晚安电话。

一个寝室出了三个叛徒，我这边刚和室友举行完卧谈会，那边数字先生就已经收到情报了。

那次，估计是数字先生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他以当年的丧父之痛为开端，到工厂财政危机结束，最后总结陈词：“小乔，那家工厂是我父亲毕生的心血，我虽然知道盘活的概率不大，但我还是想试试，你支持我吗？”

突然被他这么问，我有点儿慌：“这么大的事情，你决定就好了啊。”

“事关我们的未来，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这句话就像一颗定心丸，让我那颗浮躁、惶恐、不安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我像一个偷到糖的小孩，想让全世界知道数字先生有多好，又怕别人觊觎我的数字先生。

我鄙视这么幼稚的自己。

我和数字先生不在一个学校，虽然我们的学校隔得不远，但是，每次我要从我们学校走过去找他，的确有点儿距离。更何况，他们学校本身就大得离谱，要从一头走到另头，没个把小时是搞不定的。

为了方便来找我，数字先生买了一辆小电动，应我的要求，买了粉色的。每次他会骑着粉色的小电动来找我，那场景别提有多萌了。

某天晚上，他骑着电动车带我去兜风。我心血来潮，想自己试一下骑电动车，没想到，我们开到半路就下起了小雨。他便把他的外套脱下来给我穿。他的外套是有拉链的，外套敞开着，冷风还会呼呼地刮进来。他就从背后搂着我，替我将拉链拉上了。

不过，他把拉链拉上之后，就没松手了，双手还插进了他大衣的兜里，大手贴着我的小腹，将我抱紧，整个人贴了过来。

他真的不是在趁机吃我豆腐？

大学那会儿，微信刚火起来，所有人对腾讯的做法很不理解。毕竟已经有了一个聊天工具QQ，何必再弄出一个微信来，这不是自家人抢自家人的生意吗？

腾讯给出的解释是：QQ是针对大众的聊天软件，微信更具有私密性。

我虽然不理解，倒也不排斥。周围的人都在玩微信，我就下了一个，加上室友、社团成员和同学。没过几天，我的好友列表里满满当当的，有不少人了。

有一天，数字先生看到了我微信上那满满的好友，很不高兴。

我一开始还不理解，只觉得他的情绪变得莫名其妙的。那天晚上，他送我回寝室，看着我一路上在用微信和别人聊天，终于忍不住摊牌了：“不是腾讯说了微信是私密圈子，只加重要的人吗？”

“是啊，我的微信好友里有你，有我室友、同学，你们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啊。”

他动了动嘴，没说什么。

后来超市里有个用微信扫描二维码加好友的活动。漂亮的导购小姐把手机拿出来，让数字先生扫描，数字先生直接拒绝：“我没有微信。”

那是一个扫描了就能拿免费礼品的活动，多一个人扫描，就能多一份礼品。我当面戳穿了他：“胡说，你明明有微信，我的好友列表里有你微信呢。”

导购小姐很会顺竿往上爬，笑着道：“是啊，同学，我看你觉得眼熟，我们应该是一个学校的吧？你加个好友，帮我冲一下业绩，你也能领奖品了，我又不会烦你的。”

数字先生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却没有去扫对方的二维码，而是递给我看。

数字先生的好友列表里只有一个人：小乔。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对外都说没有微信了。

他傻乎乎地把一个开发商为了吸引用户打出来的广告词奉为圭臬，开发商说只加私密好友，他就绝对不会加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

后来，多了微博、Facebook等五花八门的社交软件。可是，数字先生的好友列表一如既往地只有我一个人的账号，看起来孤零零的，哪怕那些开发商从来不拿“私密空间”做宣传噱头。

大学的时候，流行过一阵晒高中照的活动，类似于去年朋友圈流行的晒十八岁照片的那种，不过，那时候朋友圈还没火起来，大家晒高中照片的地方非常原始：学校论坛。

我这种胖妞，自然不会傻到拿以前的黑历史来供群嘲，所以，在大家的照片晒得起劲的时候，不管大家聊得多么热火朝天，我都默默地装傻。

不过，现实再一次告诉我，怕什么来什么。

不知道是谁翻出了我高二的一张集体照，还把我单独拎出来放大，那张胖脸搁现在看，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等我发现的时候，那张照片已经在校论坛上被人转疯了，被放大的我丑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

帖子底下讨论激烈，有为数字先生不值的，也有讨论我是不是整过容的。

愚蠢的人类，难道不知道这世界上最强大的整容术除了化妆就是减肥吗？

我自己倒是不在意，毕竟高中的我就是被群嘲过的，现在这些人的嘲讽技术简直和当年的S君不是一个战斗级别的。这种感觉就像是我习惯了和高手过招，突然来了几个新手在门下叫嚣，我顿时会生出一种沧海桑田、高处不胜寒的寂寥感。

数字先生比我急，找了他们宿舍的黑客高手——猩猩出手。

经过猩猩一系列“我看不懂，只知道很厉害”的操作，我的那张照片彻底在论坛上消失了。如果有人还提与之相关的话题，没过几分钟，那个人的账号就会莫名其妙地被封。

我头一次体会到特权阶级的好处。

不过，我听说数字先生为了请动猩猩，付了不小的代价。虽然我没有打听出来是什么代价，就冲猩猩的这服务速度和专业态度，想必他的出场费不低。

本着数字先生以后会是我老公，他浪费自己的钱就是在浪费我的钱的思想，我对数字先生这种败家行为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多大点儿事啊？你以后不许这么浪费！”

“我这个人吧，的确不会花钱。要不，以后由你来帮我花？”

我还没表态呢，一旁的猩猩就听不下去了：“小四啊，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啊？财政大权都不拿在手里，你可真要一辈子被小乔吃死了呀。”

数字先生笑得人畜无害：“我愿意。”

我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数字先生的提议。

闺密知道这件事后，狠狠地骂过我没出息，将那套“掌握了男人的钱包就是抓住了男人的心”的婚姻鸡汤灌输给我。

我不敢苟同。我有几斤几两重，心里还是有点儿数的。

管理数字先生的资金可不像管理我的那点儿零花钱。我只管吃喝玩乐，他会负责家里的资金运转，他那厂里的最小的动账也是大几万的那种。

这样大的“钱包”交给我一个数学白痴打理……那他离破产就不远了。

最重要的是，从表白起，我就没有怀疑过数字先生爱不爱我这件事。

他会把他的心放在他的行动里、语言里和每一个眼神里。

我不需要拿住他的某个“把柄”来获取安全感。

数字先生不爱说话，所以，大部分的时候他表现出很好说话的样子。我的室友深深地为我担心，用她们的原话来说就是：“小乔，你上辈子是积了德才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的，你不看紧点儿，被别人挖走了怎么办？”

对这一点，我还真不担心。

我亲眼见过数字先生拒绝女生的表白，和在我面前的不正经不同，那一刻的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寒意。

他会对那些对他另有企图的女生说：“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这辈子没有换人的打算。”

不仅如此，在我把他的微信昵称改成“小乔的数字先生”之后，他自己主动把QQ、微博昵称改成了“小乔的数字先生”。

数字先生的这些行为腻得他那些室友一看到他的ID就想把他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