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肥水不流外人田（1/3）

正逢××杯篮球联谊赛，我们学校作为提供场地的主办方，自然也提供后勤服务。

学生会要求每个协会出一个人负责后勤，给球员端茶递水。我们协会总共三个人，其他两个是已经大三、忙着找工作的会长和表白狂魔学长。在协会这么不靠谱的配置下，我自然而然地成了那个被选中的“幸运儿”。

我忙着给篮球队队员端茶送水的时候，在H大的替补位上看到了数字先生。

我看了看数字先生那清瘦的身板，再看了看篮球场上那一个个肌肉发达的彪形大汉。

我默默地替数字先生捏了一把汗，然后把瓜子、点心一股脑儿地塞给了H大。

已经看穿一切的学长默默地摇头，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学长幽幽地叹了一下：“嫁出去的学妹，泼出去的水呀！”

对于篮球赛，我必须表扬一下我校队友，那场比赛打得简直毫无悬念，十分轻松地……输了。

数字先生还没上场，比赛就结束了。

我终于不用担心数字先生会受伤了，可我又有了其他顾虑。

可是，万一数字先生真的很喜欢打篮球，却一直是替补，不上场的话，会郁郁不得志，想想也憋屈。

哎呀，我真纠结。

下一场球赛是H大与另一所学校。刚打过一场球赛，H大的队员有些吃不消，身体弱一点儿的表示，该给替补队员表现的机会了。

于是，在场上坐着H大的替补队员上场了，只剩数字先生兀自坐在原地，岿然不动。

护短如我，在H大篮球队队长面前，我为数字先生叫不平。

H大篮球队队长看了数字先生一眼，笑着解释道：“他啊，我哥们，不打篮球的，就是挂个替补队员的名头，方便观赛而已。”篮球队队长就是一话痨，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收不住了，“不过，说来也奇怪，他从来不关心篮球，更不用说我校与外校的篮球赛了。他一听说这次是在你们学校比赛，居然主动找我，说要来观赛。”

末了，他补充一句：“不过，学霸的心思一般比较难猜，鬼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那个队长对学霸这种生物果然认识深刻。

赞一个。

篮球赛结束之后，由我们学生会的人牵头组织大家聚餐，主要是各大篮球队的队员，顺带捎上了我们这些“工作人员”。

当天聚餐的人不少，身为主办方兼买单方的学生会还想发表一下“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打完比赛还是朋友”一系列正能量主旨，由于一群人看到吃的都跟饿狼一样，学生会就放弃了做思想教育的打算，投入如火如荼的推杯过盏活动。

就在一派和谐欢乐的氛围中，包厢的门被人推开了。

所有人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到那个不速之客身上。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数字先生不慌不忙地迈步走过来，拉开我身边空着的椅子，脱下大衣搁在椅背上，然后落座。

短暂的安静之后，吃瓜群众继续吃吃喝喝，而H大的学生都不敢太过分了，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H大篮球队队长苦着一张脸走过来。

队长：“你怎么来了？”

数字先生：“我也是篮球队的一员。怎么，你不欢迎我吗？”

队长的脸更黑了。

“欢迎！”队长轻轻地补了一句，“要是你不是纪检部部长，我们会更欢迎的。”

看着那些望酒兴叹的H大学生，我默默地为他们点了一支蜡烛。

我回头一看，桌上我面前的啤酒已经被某人换成了橙汁。

好吧，我再补一支蜡烛，给自己。

纪检部部长的气场真不是盖的，数字先生往我身边一坐，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了好几度。我这一桌人本来就没坐满，这么一来，其他人都端着碗去其他桌插空了。

最后，桌上只剩下我、数字先生、半路过来伺候数字先生这尊大佛的队长，以及专注和鸡腿奋斗三十年的不要脸的来蹭饭的学长。

队长的脸跟锅底一样黑：“小四，你不是最不喜欢这种场合了？要不，你先回去，下次我单独请你吃一顿？”

数字先生默默地看了队长一眼，后者乖乖地噤声了。

我听到身后响起了绵延不绝的讨论声。

“我早就听说H大纪检部部长和篮球队队长有一腿，看来是真的。”

“嗯嗯。”

……

数字先生显然也听到那样的讨论，却面不改色，然后将目光投向了我。

作为一只默默扒饭的围观群众，我表示一脸蒙。

数字先生搁下筷子：“你吃好了吗？”

在队长殷切的目光中，我收回准备去夹鸡腿的手，心不甘情不愿地回数字先生：“我吃好了！”

他拿起大衣：“走吧。”

聚餐事件过后，我的身上多了一个标签：H大纪检部部长夫人。

我莫名其妙成了男神媳妇，内心是雀跃的。但面对数字先生的时候，我还是要装出一副很惶恐、不知所措的样子：“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数字先生一点儿都不意外：“我想到了。”

“你故意的？！”

“嗯。”

我好像是飘着回寝室的，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面一样，只记得自己当时一脸茫然。我被“数字先生可能喜欢我”这个巨大的馅饼砸中了，整个人处于怀疑人生的状态。

是的，我用的是“可能”，因为数字先生只说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嗯”字，但那就已经让我欣喜若狂了。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了。

回到寝室之后，我就开始胡思乱想……

要是数字先生只是开玩笑怎么办？

要是数字先生没有喜欢我的意思，是我误会了怎么办？

要是……

我趴在床上，跟烙煎饼一样，实在睡不着，最后，我终于忍不住摸出了手机，找到数字先生的QQ。

我赫然发现聊天界面里他的状态是：正在输入。

十分钟后，聊天界面还是“正在输入”的状态。

我觉得百爪挠心，终于忍不住，先给他发了一句话过去：“你还没睡？”

他很快就回了我：“嗯。”

黑夜中，我听到了自己怦怦的心跳声。我是不是可以问问他，他睡不着的理由跟我一样？

我打字的手都在颤抖，我感觉大脑充血，四肢已经不听使唤了。

这次，数字先生先回了我：“第一次跟人表白，我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我知道数字先生在等我的回复，我深吸一口气，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你是认真的吗？”

“嗯。”

“你没有开玩笑，不是在玩大冒险，没有骗我吧？”

“嗯。”

“你是有多想不开。在你身边明明有那么多优秀的女生，她们比我漂亮，比我有才，比我……你确定你没有弄错表白对象？”

“嗯。”

“你不是自动回复吧？”

“不是。”

数字先生察觉到了我怀疑、摇摆不定的态度，紧接着，他发了一条消息来。

“可能是我刚才没有表述清楚，小乔同学，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做！做！做！”

货已售出，概不退还！

我兴奋得一晚上没睡觉，居然第二天还没有一丁点儿睡意。高数课上，大家昏昏欲睡。我推醒正在打瞌睡的同桌兼室友小C，难掩兴奋地小声告诉她：“我被人表白了。”

小C翻了个白眼：“我们都知道了。”

我一脸震惊。我什么都还没说啊，她们是怎么知道的？

室友小C揉了揉黑眼圈，一脸生无可恋。

“你昨天晚上不是翻来翻去就是傻笑，全寝室的人被你吵醒了，你知不知道？”

“我有那么夸张吗？”

“有，晃得地动天摇，笑得毛骨悚然。”

“友尽！”

一天过去了，数字先生没有联系我。我检查了电话，没欠费，4G网络正常，电量还有百分之九十九，一切正常。

我开始胡思乱想了。

难不成昨天的一切只是我的错觉？

我又翻了一遍聊天记录。

没错啊，和我聊天的的确是数字先生啊，昨天问我要不要做他女朋友的也的确是他啊，虽然我现在看那三个“做做做”的字觉得比较惊悚。

肯定是我答应得太快，把他吓到了。女孩子，应该矜持一点儿的……

还是他想反悔了？

我堵着一口气，没联系他。

三天过去了，我终于忍不住了，主动打电话给他。

手机铃音只响了一声，他就接了。

我本来想质问他“你怎么都不联系我，表白了就当没事人吗？”结果，我说出口的却是：“你最近很忙吗？”

他一本正经地回我：“没有。”他顿了一下，问我，“你想清楚了吗？”

我被问得一头雾水：“想清楚什么？”

“做我女朋友啊。我室友说，我直接表白会吓到你的，要给你考虑的时间。”

敢情他这几天不联系我就是因为这个？我都要被他气笑了。

“那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落寞：“那我再努力努力。”

在我的旁敲侧击之下，我终于知道出这个馊主意的就是猴子。

我问数字先生：“猴子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

“难怪了。”

猴子这种人，注定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

经过这些弯弯绕绕，我和数字先生总算敲定了情侣关系。

听说我被数字先生的一句话就搞定了之后，室友们都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室友小B痛心疾首：“你就这么答应他了？你至少也要先犹豫几天，再以准情侣的身份深入了解一下啊！谈恋爱可不是耍暧昧，他家是哪里的，家里还有几口人，人品、性格怎么样，你都要打听清楚的。”

我：“哦。”

室友小C语重心长：“对于太容易追到手的女孩子，男人都不会珍惜的。”

我：“哦。”

小D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小乔，那个，我师傅说，女孩子要矜持！”

我：“我师傅说，信他就行了。”

众人不解：“你什么时候有师傅了？”

“补习老师不算师傅吗？”

我是一个尊师重道的好学生，嗯！

室友见我是一根已经被数字先生彻底侵蚀的朽木，已经被数字先生迷得找不到北，她们渐渐地就放弃了对我进行思想教育的打算，转而去考验数字先生。

数字先生的人品：纪检部部长，说一不二，刚正不阿，五星。

数字先生的能力：既是纪检部部长，又是数学系学霸，听说他还接管了家族产业，五星。

数字先生的颜值：在理科大学鸡窝头、黑眼圈、痘痘长满脸的男生里，能有一个干净清爽的男生简直太不容易了，五星。

……

我觉得她们真是幼稚，这些消息大部分我是打听到了的。我认识数字先生都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确定他真的是一个温暖的人，我怎么会喜欢他。

我问小B：“我不是早告诉你们我喜欢数字先生了嘛，你们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不早点儿跟我说啊。”

小B翻了一个白眼：“当初，我们都是跟你闹着玩的，没想到你能拿下那朵高岭之花嘛！谁知道，H大的数学系男神看上去挺聪明的，在挑女朋友这件事儿上却这么没有眼光，还真让你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