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狂我兰因陪平生(2/4)
……
三十一年,惟有这一夜不同。
秋旷醒耐心候了候,缠身月光下,如水芳香里,告诉那自己道:“我今日不寂寞了。有人今日待我很温柔。”
这是惟一他前尘不曾算到的一句话,不曾料准的一段事。
灼日西下,负月听闻不见,少顷醉透,彻底卧去,浮云远了。
·
这二十四年浮生,荣华富贵,欢歌笑语,兵祸囚灾,明月清风,一一经历;严他锐却也知情自己不是个普通凡人,为此,他较凡人有更多不足为外人道的苦楚。
记事以来,一直有一位容颜不变的魔族女子暗暗伴随他左右;记事以来,只消合眼入眠,白昼黑夜,他必陷堕恶梦。那恶梦绝非等闲的恶梦,梦里万千景象皆栩栩如生,皆梦入一片赤红如血的土地,仰面是面对冷艳无情的天空,展眼是目睹血腥凄狂的厮杀。花草繁茂,山涧玲珑,但氛围恐怖,枝叶滴血,涧水浮血。随时有头颅被扯下,血肉被撕洒,美人被强拥,害与受害的一些是魔族,一些是妖鬼,稀稀也有凡人跟天仙,生死伤残瞬息万变。
魔族女子荧路告诉他:“陛下,这是您转世前为自己留的最后一道法术,只督看魔界dòng • luàn之地、流血之事,以便不断掌握世事并催促臣等平息孽难。那些是浩浩魔界零星的乱象,已不是一切。我是您的臣子,您是真正的帝王。”
十一二岁时,严他锐听了,曾经哭着回答她:“有这样的魔界,我怎么可能是真正的帝王?”
终究他没有魔尊的记忆,没有魔尊的力量,那时还是个实打实的小孩子,他一哭,荧路顿时有点慌了,连忙搔头道:“我与成欢也反对过,您之前虽然曾在人间短暂生存,从未熟悉凡人,看来果真不行。我们都难以承受,何况是年幼的凡人……只是您当初亦是凭这句话来驳斥说服我们的。”
严他锐惊醒在床,冷汗未干,头筋苦跳,耳边仿佛仍惨叫缭绕,自然便想脱口:“无疑不能承受!谁能承受?”却追闻后半句,眉目射疑,改口先问:“哪一句?”
荧路叹道:“‘有这样的魔界,若能放手不理,我怎么可能是真正的帝王?’”
严他锐略一愕默,忽而慢慢镇静了下来。长夜红烛,宫窗风起,荧路小心地观察了他一会,看出他泪痕渐收,牙关紧咬,不禁面露惊诧。望懂她的惊诧,严他锐便倦笑一笑,缓缓解释:“我原已不愿意忍受了,不过……”
“不过,”他含笑道,“倘若我曾经成为过一种人,我必定还可能再一度成为那种人。我要试试看。”
荧路眼波轻闪,默然朝他肃容拱手。
饶是如此,夜夜凝视体会的滥杀、背叛、阴谋、泄欲、党同伐异……始终不能任意他的年纪靠一颗心硬生生面临又轻飘飘超脱。少年时节,严他锐频频病倒,多是心上不堪负荷引致的恨病怒病。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