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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养心殿,他对着当今也是这一套说辞。气得当今对着他把御案拍得山响:“即有此心,怎么不知道使人传话?倒让林如海与王尚书平白地让人惦记上!”
贾赦不好说话,忠顺在旁边道:“就是没有今日之事,他们两个也是别人的眼中钉。”
就算是知道这个道理,当今还是气愤难平:“如今你们成了儿女亲家,倒越发一条心起来了。”
忠顺亲王就也只能笑笑,不再回话。当今见他们两个都不再说话,也知道自己刚才那话说得重了些,向他们道:“不过是有些烦心事,又不能让别人知道。”
那两个还是没有一个不识趣地问“圣人你有什么烦心事?”
帝王可以拿你当腹心,你却不能把帝王当朋友。这两位一路伴两任帝王走过之人,自明白此中道理。
当今自己也是一叹,就算他前世做到了企业的高管,可也还有三五好友,平日有事能相互伸把手,遇事可以吐下槽。可是自从做了这个皇帝之后,却渐渐体味出一点儿高处不胜寒的意味来。
他将贾赦拉出那深深的荣国府,一开始是能给自己找一个随意责骂之人发泄心中郁气——别的人他不知道,可是贾赦是原著里人人憎恶之人,骂他当今没有心理压力。
可是渐渐地,他发现贾赦拉拢人的本事极强,就有意一点点地给他加了法码。然后跟在贾赦身后,向自己投诚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当今在自感成就之余,也有些觉得自己就算是骂贾赦,里头也有了些前世与朋友们嬉笑怒骂的味道。
可是今天一看,那都只是他自己想的,在忠顺与贾赦眼中,他还是一位会疑心、会耍弄权术、会不时地敲打臣下使之听话的帝王之尊。
罢了罢了,凡事不可强求。至少现在这两个人,还是事事与自己想到一起、与自己站在一处的,这也就够了。当今劝了自己几句,才向着忠顺亲王与贾赦道:
“你们可知,就在昨夜,贾政的家中就闯进了贼人。而顺天府里贾政也不知被什么人给打得鼻青脸肿,肋骨都断了几根。”
进贼?被打?忠顺亲王与贾赦对视一眼,明白为何当今说他有烦心之事了。忠顺亲王先道:“贾政家中进贼人还好说,毕竟现在他那府里皆是妇孺,护卫也就松散。可是贾政在顺天府大牢里还被打,那牢子呢?”
当今腾地站了起来:“哼,牢子?牢子据说是喝了贾政家里送进去的酒,醉得人事不醒!”
总不能是牢子喝多了撒酒疯,打了贾政之后还推脱罪责。殿内人人都想到了是何人动手,可是没想到他的胆子这么大,竟然直接去顺天府的大牢里,拷问贾政。
“看来他还是不知道那东西是做何用的。”贾赦有些庆幸地道。
当今记不得自己有没有告诉过他,已经把那藏着的财物都收回来了。不过再说一次也不算什么大事:“现在已经无用了。那东西早就取了出来,朕已经让人归入了金陵的内府里,以备茜香一战之用!”
贾家藏银足够支撑一场战争的消息,都不比忠顺与贾赦二人听到当今竟有意与茜香开战的消息来得震撼。
忠顺小心问道:“那南安郡王一直守着南海沿子,暂时没有报说茜香现在有什么异动。”虽然他自己算出来了,可是当今难道也能掐会算不成?
贾赦在心里想想前世南安郡王兵败的时间,也觉得现在就提与茜香之战,似是早了些。
当今不知道下面站的两人,也与他一样知道历史进程,仍道:“所以朕年前就说了让贾赦去兵部。你去哪里之后,不会如户部一样顺利。那个黄尚书忠心于太上皇,定会给你些苦头吃。”
对此贾赦早有预料,他就知道不得罪人、容易干的事儿,当今不会想到他。因此向当今保证道:“圣人放心,臣定会谨言慎行。”
忠顺已经笑道:“户部、吏部倒没什么事,不如臣弟也与贾赦一起去兵部吧?”
能有这样的提议,忠顺显然是把自己与当今和贾赦紧紧绑在了一起。不过当今却没有同意:“你得去礼部盯着。”
今日礼部的那个李尚书竟然敢站出来,定不止他与贾政是拐着弯的亲戚那么简单。当今没想到六部之中,竟然有两部还没收到自己手中,明明他觉得那礼部还算安静。
忠顺也知他意,没有开口反驳。贾赦又问了另外一个与他有关的问题:“现在已经出了年,贾蓉也该回京了。不知圣人可否让贾敬回家与他见上一面?”
要求不过份,可是现在贾敬拿了当今给他的方子,研究得正在紧要关头,怎么可轻易回家?何况锦衣卫已经给贾敬捏造了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云游路线,就算是想回,也得沿着那路线而回才对。
“贾敬其实也算是立了大功。朕已经命人给他传话,那个秦可卿怕是时日无多,到时朕会让义忠认回这个妹妹。”说到这里,当今讥讽地笑了一下:“朕就有理由给她加封,贾蓉的爵位也能好看些。”
光爵位好看有什么用?若不是贾蓉三年父孝未完,他就得父孝连着妻孝一起守,他可也是个没有儿子的人呢!等着出了孝,都多大了。
“多谢圣人体贴。”贾赦不敢说把贾蓉的儿子都耽误了,还得向当今表示了谢意,并不问为何秦可卿会时日无多。忠顺也不问,当今满意地对二人道:“如此你们先回去吧。”看着两人告退而出。
因为还没有明旨,忠顺不好就这样直接去礼部,干脆和贾赦一起到吏部,再办他的官凭。办事之人正是当日张尚书送过去的两人之一,一次欠银收下来,此人凭白地升了一级,见到忠顺与贾赦二人十分巴结。
等贾赦之事办完,早见小吏在那里守着,向二人行礼后笑道:“因今日头天开笔,尚书大人不能亲迎王爷,还请王爷恕罪。此时尚书大人那里也已完事。还请王爷与贾伯爷过去品茶。”
忠顺本想说吏部能有什么好茶,却听贾赦已经就道:“你们左侍郎大人也在?”
小吏想想道:“想是在的。”
这些做小吏的,好些都是些破落世家的子弟,对京中gāo • guān显位之间的关系,记得比他们本人都清楚,能想明白新来的左侍郎与贾赦的关系,也是平常。
二人不再搭话,跟着那小吏一路走到张尚书办公之所。就见张尚书、李如海、还有吏部的右侍郎都已经站在门前迎侯。
张尚书与贾赦已经算半个熟人,给忠顺亲王见礼后,笑向贾赦道:“下次贾伯爷再升官,尽可不必自己过来,吩咐一声,下官自给伯爷送过去便是。”
贾赦也向他笑道:“怎么敢劳烦尚书大人。只让如海给我送去就是。”
张尚书也没想到,他仍如此谦和——原来只做承政时是如此,现在虽然兵部侍郎品级上还差着旧张尚书些,可是那个伯爵的爵位,却已经是位比正一品,张尚书若是不能位列三公,怕是此生难达了。
“如此甚好,下官一让如海早些有给伯爷送官凭的那一日。”张尚书满面是笑。
林如海听到贾赦在尚书在人面前,特意表现与自己的亲近,也觉得心里一暖,心道难怪人家结亲,都说守望相助,此言果然不虚。
几人闲话一会儿,再品一回茶,贾赦就向张尚书道:“下官还得去兵部报个到,就不打扰大人了。”
张尚书也知他说得是正理,三人又送他们两个到了部院门口,各各拱手做别。忠顺亲王还要跟贾赦去兵部,贾赦道:“臣总有单独上衙之日,迟不如早,王爷不必费心。”说完自己向兵部而来。
一进兵部,贾赦发现院子里竟无人走动,脸上就挂出丝笑意来。他身子一转,向着院子正门两侧班房一拐,自己打帘子进了左边屋子。
这班房正是平日别部之人,或是外任武官来兵部办事等侯之处。今日是刚开笔,各部都在安排自己的差事,并无来兵部办事之人。
外任的武官们,年前该叙职的已经叙过,或升或降或外放早有定论,不过是几个还没补上缺的,前来看看可有机会。
还有几个做小吏打扮的,应该正是兵部本部行走的,正与那几个侯缺的一处吹牛。见又有人进门,有人叫了一声:“快把帘子放严些,好不容易才暖和过来,再进了风又是半日不暖。”
贾赦也不答话,将手里的帘子向下一放,就要寻一个座儿,自己先坐下再说——非是他有意挑理儿,兵部的右侍郎,怎么算也算得上兵部尚书之下最gāo • guān位,何况他身上还有个爵位在。
就算兵部不知道他何时到来,不列队相迎,可是也该留出一两个人来,看着他什么时候过来,替他通禀一二。不特意留人,兵部也不会门口一人不见、院内一人不闻。还真让他这个右侍郎,自己到尚书门口,自唱出职名不成?!
笑话!他贾赦还没掉价到那个份上!这个下马威,别人或许会打落牙往肚子里咽,可是他贾赦,哼,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