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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时,贾政不得不向贾赦弯下了高贵的身躯:“都是这丫头不晓事,还请兄长看在你我一母同胞的份上,千万别与她计较。”
贾母要待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看贾赦怎么回答贾政的话。就听贾赦说道:“我若不看在你我一母同胞,也不会在圣人面前为这丫头求情,保下她一条小命!”
刚才贾元春可是没说当今想要她命的事儿,贾赦也是故意不在一开始就提起。在他觉得,让人一点儿点儿知道自己是怎么冤枉了别人,又不得不求被自己冤枉的人,所求又不得意,才算是对此人最好的惩罚。
一次惩罚四个,贾赦心里无比满意,觉得自己今日一天在宫中所受之气,都可以抵过了。
贾政不得不向贾赦跪了一跪,还拉着贾元春一起,感谢贾赦保下了她一条小命,口内还道:“兄长高义,做兄弟的铭感五内,还请兄长不计前嫌,高抬贵手,别让这丫头没了着落。”
都已经出了宫,那人上人的富贵是不能再想,可用来联姻,也不是没有可为之处。贾政心里十分清楚,若是贾珍知道了此事,怕是贾元春能直接被族谱除名,那就连联姻的价值都失去了。
他自觉身段已经放得很低了,可贾赦却不为所动:“可别,我这人最是个小胆鸡肠没安好心,一心只想着害你,看不得你们一房好过的。”
这话屋里的人都知道,是说给贾母听的,因为这就是刚刚贾母骂贾赦的话!一时除贾赦以外,四人的脸都有些红白不定。
不想贾赦还不算完,仍有后话等着:“再说当时圣人当着这丫头的面,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是我为她讲情,当今才让她今日与我一起出宫。谁知道饶是如此,她还向着老太太告了我一状。”
摇了摇头,贾赦的面色十分遗憾:“这样当面歪曲事实之人,可让我怎么高义得起来。我又没病,非得替一个时时想着对我下黑手的人求情。吃一次亏也就够了。我活到这把年纪,还能真连吃一欠长一智的道理都不懂吗?”
“她还是个孩子,刚被人撵出宫,心里自然不平,这才发几句牢骚。你与一个孩子计较什么?!”贾母见贾赦话里竟有不替贾元春隐瞒之意,不由大急,又冲着他喊了起来。
贾赦只淡淡看了贾母一眼:“老太太一向说这丫头是在年初一出生,与国公爷一个生日,最是福气大,懂礼数的,才做主将她送进宫去。怎么这么一个懂礼数的,遇事就这样红口白牙的图赖人她也在宫里呆了几年,我就不信她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贾元春也知自己刚才的话,把贾赦给惹恼了,只以头抢地,口称自己刚才一时迷了心,不该把怨气都撒到大伯父身上,还请大伯父原谅她的年幼无知。
贾赦却不为所动,只道:“在养心殿之时,我就已经提醒过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还姓贾,是不是真的想让一族的人都给你陪葬。可谁知道你竟不知悔改。刚回家就又颠倒黑白!”
他怜悯地看了贾元春一眼:“你就是把我的话给忘记了,可是圣人最后对我说的话了吧?!”
贾母与贾政都没想到,回府后如何处置贾元春,圣人还有交待。贾政还没起身,又向贾赦伏首:“不知圣人是如何吩咐的,还请兄长明言。”
见他们已经知道怕了,贾赦心下更满意:“圣人最后说过,只看我贾家族中会如何处置这丫头。若是一直没有静,那后果如何,就不是我能猜测的了。”
贾元春也就想起自己也是隐隐约约听到过这话的,一张芙蓉面白得如纸一般。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王夫人一边拭着泪,一边也给贾赦跪下了:“大老爷在圣人面前说得上话,还请念在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来,救元春一救。可怜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进了宫,一日的福也没享过。”
贾赦无能为力地摇头。贾母见了又拍了下桌子:“你还想让我老婆子也跪下求你不成?!”
她讲不讲理,对贾赦来说都一样:“老太太也是有诰命在身的,还与宫里的几位太妃都交好,不如自己进宫求太妃们去说说试试。”
贾母也就语塞,一声也回不得。
这里还没干休处,外头又有人来报:“琏二爷来寻大老爷。”
就见贾琏已经满头大汗地进了屋,略向诸人行了礼,就急赤白脸地向贾赦道:“老爷还是快些去宁国府看看吧,珍大哥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