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2/2)
那矮小的学生又问:“陈小姐,不是化学系的学生也是可以的吗?”
陈殊语塞:“这……”
徐任之解释:“他叫石壁,时常跟着化学系的同学上课,只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是附近火柴厂的工人,只因为他好学又勤奋懂礼,便特许他跟着听课了。”
石壁目光盈盈又热切,周围的同学又替他说话:“石壁的理论和实践都是很好的,他平常同我们一起上课,和化学系的学生也没什么不同的。”
陈殊说不出不同意:“可以,当然也是可以的。不过平时的化学成绩也是我们考虑的重点,你只怕会吃一些亏。”
徐任之把陈殊的那份题目,交给一个学生,叫他拿去复印。金陵大学有自己的出版社,复印倒是十分之快。复印好了,分发给同学们。这时候,作弊的人几乎是没有的。徐任之也十分放心,没有人监考,领了陈殊去教务处:“学生们的平时的成绩,都放在教务处存档。”
陈殊拿了一摞记档,仔细翻看,不时记下几个名字。那份题目其实并不十分难,考的是操作和实践,也只有两三道题目,不过一会儿,就有学生收齐了考题,拿来交给陈殊,问:“陈小姐,大约什么时候出结果?”
这份题目是工厂里的技师和项松茂商量着出的,陈殊还要拿回工厂里面请他们评判:“三天,三天后会把结果通知你们的。”
陈殊把试卷草草翻了一遍,虽然是大名鼎鼎的金陵大学,但是其中还是有几份白卷的,合上之后,对徐校长告辞:“徐校长,今天打扰了,我会尽快通知您结果的。只可惜我们肥皂厂的规模有限,不能把这些学生都招去了。”
徐任之大笑:“哪里哪里,他们还年轻,许多不懂的,哪里能都招去了。”
出了教学楼,就见李纵云一身军装站在榕树下。陈殊跑过去:“你怎么下车来了,小五呢,他一个人在车里?”
陈殊不晓得小五开着车,去追那位表姑娘了。
李纵云偏头,没有回答,指指一旁的告示栏:“今天有饮冰先生的演讲,就在金陵大学,要去看看吗?”
陈殊点头,笑:“你怎么知道我想去看饮冰先生的演讲的?”
李纵云替陈殊抚了抚额边的碎发:“你家里那么多饮冰先生的杂文,总不会是冯太太看的吧?”
李纵云好似对金陵大学很熟悉,领着陈殊走近路,五六分钟就到了饮冰先生演讲的礼堂。
礼堂里面早就坐满了人,连过道里都挤满了人。
陈殊和李纵云只好站在最后边,听最前边饮冰先生铿将有力的声音传过来:“白话文学之为中国文学之正宗,又为将来文学必用之利。白话报者,文明普及之本也。白话推行既广,则中国文明之进行固可推矣。我们所提倡的白话文文学革命,是要替中国创造出一种新的,易懂的国语的文学……”
好在两个人站在最后,要不然李纵云一身军装,绝对引人注目。
李纵云再陈殊耳边轻声道:“中国的问题还是在于农民,他们那里懂得那些之乎者也?文字终究是为人服务的,倘若能够为绝大多数的中国农民服务,简化汉字或者变为白话是很有必要的。民国,民国,民在国前面,我们的政府首要的便是以民为本。”
陈殊愣住,转头笑:“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认识。”
李纵云无奈:“在你眼里,我们当兵的都是大字不识?”
陈殊想起来:“你说过你是军校毕业的,大才子嘛!”两个人说说笑笑,前面听得认真的同学转过头来:“请安静一点好吗?”
两个人都是尴尬,陈殊小声抱歉:“对不起,打扰你了!”
两个人正预备出去,便听得前边一阵喧闹:“胡先生,胡先生来了,他是最反对写白话的,和梁先生是针尖对麦芒的,这下有好戏看了。”
陈殊有点近视,是瞧不清的。李纵云便读给她听:“穿着长衫,还留着辫子,想来是位满清的遗老。”
陈殊问:“他是满族人吗?”
李纵云对这个人不了解:“那倒不一定,满族里也有支持革命的进步人士,汉族里也有保皇党遗老。”
陈殊喔了一声,就听见那老先生上了台,声音很是宏亮:“我以为改作白话文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