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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炎培挽
招魂孙大雨
你去了,你去了,志摩,
一天的浓雾
掩护着你向那边,
月明和星子中间,
一去不再来的莽莽长途。
没有,没有去?我见你
在风前水里
披着淡淡的朝阳,
跨着浮云底车辆,
悠然地显现又悠然地隐避。
快回来。百万颗灿烂
点着那深蓝;
那去处阔得可怕,
那儿的冷风太大,
一片沈死的静默你过得惯?
《新月》、《诗刊》、《现代》、《小说月报》都出了志摩纪念专号,一篇篇悼文沫词回忆着、描叙着、哀念着。他,人与诗,再一次如在开山前化作飞天的光雨,遍洒人间,每一点光亮又宛如一双脚,在相知的、不相识的人们心间踏出一条条弯曲的小路……
余音
他在为你消瘦,那一流涧水,
在无能的盼望,盼望你飞回。
小曼就是那一流消瘦的涧水,在寂寞里流淌了三十多年。她像一个啬的人默默地守抱住自己的回忆,任它沧桑代谢,未减心头旧影的一点光泽。
手头常是一册打开的希腊神话图集。伊卡罗斯飞向太阳。太阳喷发出灿烂的金色的光芒。在灼热的光照下,他两腋下用蜡和羽毛粘成的翅膀熔化了,断折了,他跌进了蔚蓝色的爱琴海。年轻的美丽的脸庞上神情是那样的悲哀,不是为了生命的灭亡,而是为了那没有成功的追求。
志摩在陨落的一刹那,脸上也有着这样的悲哀吧?
"为什么不留住他?"
"为什么不和他同去北平?"
悔恨、遗憾像影子一样伴她度过漫长的岁月,直到一九六五年在上海华东医院病榻上弥留的时刻;她才释然:“我要到摩那里去了。"
她看见了,看见志摩一袭青衫,游游洒如神,站在病榻前,轻轻念着她一九三三年清明回硖石为志摩扫墓吟成的七绝:
肠断人琴感末消,此心久已寄云峤;
年来更识荒寒味,写到湖山总寂寥。
然后,他向小曼点了点头,走出门外。
"摩,慢走,等等,我来了,我来了……"
她闭上了眼,四月三日。/p
后记
那条弄堂,不知怎的,似乎比以前窄多了。房屋从两边挤迫过来,压得我们的胸膛沉闷闷的。天空很阴,好像要下雨。
底层一扇门里走出来一个女人,眼光怀疑、冷漠、毫无友善之意。把头转过去时,她总算答了一句:“早就搬走了——谁知道她们家还有什么人在什么地方!"
走在延安中路上,我们两人很久没有说话。只想追抚小曼师的音容笑貌、她的引导勉励以及她的殷殷嘱望在我们心上留下的未被磨灭的印记……我们默默地往回走着,在惆怅的压抑中,一个蛰服已久的心愿在我们的胸中复活了。——那是一九八O年冬天的事。
我们多么愿意回到那些日子里去。那时我们才二十出头。在曼师的卧室内,火炉上铝壶里的水沸着,室内弥漫着水汽和温暖,一只老猫懒洋洋地打着呵欠伸拳舒腿,暮色愈来愈浓了;曼师轻声说着志摩的往事,宛如一溪清涧,几圈涟漪,几分潺流,缓缓流淌;她的两只眼睛闪着光,那些话仿佛是从那两只眼睛里面说出来的。
一次又一次,我们不再是师从她学习绘画的学生了,我们成了聆听她的追怀往事的对象;她像讲一个梦、讲一篇小说,讲着被岁月被回忆磨圆润的数十年前的充满矛盾、苦恼、眼泪、狂热的恋爱故事,她用她自度的优美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