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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通了个电话,约好晚上九时半再去。六时半,去找杏佛,也不在家。志摩打开墨盒,抽出毛笔,写了一张便条:才到奉谒,未晤为怅。顷去湘眉处。明早飞北平,虑不获见。北平颇闻恐慌,急于去看看。杏佛兄安好。志摩。”
九点半,志摩疲乏地又去湘眉家,他们夫妇有约会还未回来。
他独自坐在火炉边抽烟,喝茶,吃糖果,等着。他又感到了自己的孤独。这次北去真是孤独呀。他后悔离家时太性急了,其实到火车站离开车时间还早着呢。为什么不多和小曼温存一番?以前怨她、恼她缺乏热情的表示,如今她需要自己的温情了,而自己偏偏又急着怕赶不上火车!……
人,也许总免不了孤独?也许亦正需要孤独?在孤独中,人就获得了冷静和理智,就能知道自己的谬误和欠缺,就能懂得和珍视友谊和爱情的价值……然而,孤独毕竟是可怕的。志摩害怕孤独,他喜欢有人群、有爱憎、有欢乐与悲苦……
幸亏,杨杏佛赶到,把志摩从难耐的孤独中救出来了。
十点刚过,歆海、湘眉夫妇回来了。
志摩冲过去,同歆海拥抱着。
“抱歉,抱歉!志摩,来迟了,累你等候!”
“我很舒服呢,在这儿烤火,吃糖。杏佛又来了!”
“你胖了呢。”歆海说,“在上海一个礼拜,就胖成这个样子了。”
“你一定在上海做乖孩子,吃饱、睡足,是吗?”湘眉说。
“说起来又要挨你的骂了,湘眉,”志摩说,“我这一礼拜平均每晚睡不足五个小时……喂,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小曼答应搬迁到北平去了!这次,我成功了!”
“真吗?”湘眉拍起手来,“值得庆贺!”
张歆海脱去大衣。“志摩,你怎么不宽宽衣服?屋里暖着哩。”
“我忘了,”志摩说,“怪不得背上汗涔涔的。”说着,他脱下长袍,挂在衣架子上。还没转身。却听见湘眉在笑。
“你笑什么?”志摩问。
“你看你这样子……”湘眉掩着嘴巴笑道。”
大家都哈哈大笑。
原来,志摩里面穿着一条又短又小的西装裤,腰间破着一个窟窿,没用背带,却系着一条布带。“这……”志摩搔搔头说:
“临走时心急慌忙,顺手抓来系裤子的……”大家又大笑起来。
几个人围着炉子,喝茶、吃糖、畅谈着。
“志摩,我又要怪你了。你回家才几天,怎么又急如星火地走了!小曼会作何感想?”湘眉说。
“既然不久就接她去北平了,又岂在乎这朝朝暮暮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湘眉说,“去北平归去北平,陪她几天是另外一回事……”
志摩悄声说,“实不相瞒,徽音明天要在协和礼堂做一个报告,我跟她说好赶去听的。”
“噢,原来内中另有奥妙!”歆海笑着说。
“那么,你不准备在南京多住几天罗?”
“明天一早就走。”
“仍搭张学良的专机?”
“不,前天接到他的长途电话,说蒋介石要留他几天,他不能如期回去了。”
“那么,坐火车?”
“不。我有中航公司送的一张免费票,可以搭乘运送邮件的济
南号飞机。”
“志摩,”湘眉认真地说,“你别坐飞机了。小曼对我说过,你坐飞机,她总是心惊肉跳……她自己也要求过你的……你这孩子真不听话。”
“我坐的是不要钱的飞机!坐火车,要自己出钱了。”接着志摩又凑近她,“我喜欢坐飞机。飞在天上,出入云霞,俯视尘寰,其乐无穷!”
“乐趣,乐趣,唉,飞机实在不安全呵。”
“不要紧!”
“司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
“这……不清楚。这几天气候晴朗,飞行特别适宜。”
湘眉还是摇头。“我总觉得太危险了!”
“那也不怕!万一那个,也是一种美,一种享受。那真是了不起的死法!在一刹那间,想都来不及想,就得到了至高无上的解脱,那才是充满了神奇和诗意!”
“你这老一套又来了!’湘眉喊道,“打嘴!打嘴!”
不觉已经夜深。杏佛要走,志摩也站起身来说:“一同走吧。”
湘眉说,“志摩,你何不就睡这里?”
志摩摇摇头说:“不,谢谢。兢武家离机场近些。住在这里,万一早上睡过头,就赶不上飞机了。”
杏佛走前,志摩随后。走到门口,志摩转过头来,温柔地吻了湘眉的面颊。
鼓海、湘眉要送他们到大门口,志摩坚决要主人留步。
“志摩,一到北平,即刻来信,免得我们挂心!”
“不出这星期就给你们写信!”
“一定!”
汽车门关,喇叭声响,去了。
(二十四)
十九日晨,志摩一觉睡醒,已七点多了。
他手忙脚乱地漱洗完毕,提着箱子就赶往机场。
一架司汀逊式的三百五十匹马力的小飞机停在跑道的一端,机身银光闪闪,就像一只燕子。一些工人正在往机上搬运邮包。
志摩出示机票,一位相熟的机场职员把他领到机旁,介绍给正机师王贯一:“这位是北大教授徐志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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