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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极熟练地打了个千儿,五官都笑得挤到了一处,说道:“好我的爷哩,这般时分再没想到您来!
总有两个月没来了吧,奴才想煞了您老了!“弘时笑道:
“你这没蛋的家伙偏会说淡话——哪里是想我?
不过想我袖子里的银票罢了!
“
边说边掏摸,因袖子里是一张五千两的大龙头银票,便不肯掏出来。
只有几枚金瓜子,是前儿和弘蛟猜权耍子赢的,弘时撮出来都丢给了王狗儿,笑问:
“这半夜三更的,十六叔还在看戏?”
“可不是的么!”
王狗儿笑道,“不但我们王爷,诚亲王爷,五贝勒爷都在里头,宝亲王原也说来的,后来又说有事来不了,只几个幕僚清客来了。
这戏原为备着万岁爷祈雨用的,现在已经下雨。
我们王爷请旨,说老天已经照应,我们的虔心不可缺。反正还要给太后作冥寿,练习一下进宫去演,叫万岁爷松乏一下身子,万岁就恩准了。叫的禄庆堂班子,班主
葛世昌——嗬!那真叫绝了,唱生是生,唱旦是旦,唱丑是丑,一个亮相满堂彩!奴才这就带爷进去——“
弘时笑道:“满院都吊着灯,我自己进去——葛世昌还用你介绍?我晓得的!”说着大步进了后院。边走边侧耳细听,却是一个小旦声气儿清越袅婷婉转传来:惊魂蘸影飞恨绕秦蛾,咱也曾记旧约,点新霜被冷余灯
卧。除梦和他知他们和梦呵,也有时不作。这答儿心情你不着些儿个,是新人容貌争多,旧时人嫁你因何?
心知正排演葛世昌最拿手的《紫箫记》,加快了步子走时,听得一个老旦声在念诗:兰叶郁重重,兰花石榴色。
少妇归少年,光华自相得。
爱如寒炉火,弃若秋风扇,山岳起面前,相看不相见。春至草
亦生,谁能别无情。殷勤展心素,见新莫忘故。遥望孟门山,殷勤报君子。既为随阳雁,勿学西流水!
弘时听着十分耳熟,几步抢着上了台阶,只见正厅里十几盏宫灯照得满庭如同白昼,东边一溜戏箱,坐着十几个戏子,笙箫管弦鼓吹一应俱全正在奏乐。还有几个刚卸了妆的男女杂坐着嗑瓜子儿吃西瓜,正演到《泪烛裁诗》
这一出。
那扮霍小玉的小旦粉娇着,长袖掩泪细声正唱:你可非烟梁笔是那画眉螺,蘸的秋痕泪点层波,佩香囊剪烛亲封过!
正是葛世昌。再看时,弘时不禁一怔:扮鲍四娘的,竟是毅亲王允礼的儿子弘庆,当老旦的,居然便是诚亲王本人!
庄亲王本人扮的须生,口髯也没有取,面前放着茶杯,手执象板一脸正容,极为认真地看着场子打鼓板——一群王爷高尖,都下海作戏,戏子们反而看戏。弘时心里诧异,又好气又好笑,不言声偏身坐了戏箱上,一个戏子早已瞧见,斟一
杯茶端过来,悄声道:“三爷来了!您先吃茶,这一出说话就完,小的们再给您老请安。”正说着,已到戏梢,王爷们与戏子一张一翕合口齐唱:虽言千骑上头居,一世生离恨有余。
叶下绮窗银烛冷,含啼自草锦中书!
厅西一大间坐的都是各王府带来的清客相公,也都摇头晃脑轰声相和。至此第三十九出《泪烛裁诗》演毕,王爷们解衣弛步和戏子们下场随喜。允禄摘着髯口笑道:“葛世昌,亏你还是个头号名角!锦中书的‘书’是‘输’字口白么?”
“别理他,”
允祉用香胰子打着脸上的粉,一边洗一边说,
“他错的何止这一韵?
我早听见了,只不言声,等着叫这小粉头在万岁跟前出丑呢!“
那葛世昌也不卸妆,喋声喋气地曳着女人腔,踏台步儿似的掠鬓扭腰,侍候了这个再侍候那个,撒娇作痴。葛世昌虽是男身,此刻上着妆,丢眼横波晕生双颊,工夫做到十分火候,真比女人还要女人。弘时看着也不禁怦然心动,上前拍了拍他屁股,笑道:“世昌,你这身挑儿比我的四侧福晋还苗条些,真亏了你会玩!怎么样,等我忙过这一阵,龙门大战三百回合如何?”
葛世昌一转身见是弘时,顿时精神一振,灯下看去真个娇媚如花。一个千儿打下去,起身伸了个兰花指轻轻一拍弘时肩头,俏笑道:
“是三爷呐,吓我一跳!爷是贵人,怎么和奴婢们取这笑儿?再说,这么多人…
…“他忸怩了一下,立时召来众人一阵哄笑。
允祉指着弘时道:“这是咱们当家阿哥,比弘历的权还大,你的事跟他说!”
“什么事?”弘时色迷迷地看着葛世昌笑道,“又是悄悄话?”
葛世昌抿嘴儿浅笑,假嗔着低声道:“瞧爷这副馋相,这里这么多王爷大人呢!是这么回事,我的一个表哥去年选出来在江苏沐阳当个小县令。
爷知道那是个鬼不生蛋的穷地方,苦极了的缺,想调个地方,
诚老亲王已答允给尹中丞写信的。
听说尹中丞就要进京,您老人家当面金口一开,还有什么难的?“弘时笑问道:”他想调哪个缺?“
那葛世昌一发的不堪,搂了弘时肩站挨挨擦擦碰着向席面上走,说道:“常州府金大人已经升了芜湖道,票拟都出来了,就把表弟升补上去不就结了?”弘时笑着拧他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