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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的一声,几个人急回头看时,却是胤祥被东屋一个人兜头浇了一盆洗澡水,一个女孩子声气骂道:“姓胡的,天下哪有你这样不要脸的?一个女人洗澡,你左一趟右一趟在门口转悠!没见过女人,回去叫你妈解怀!”
几个人都是一怔,却听胤祥笑道:“是我。我看门上这副楹联,还骂么?”那女的大约是很尴尬,半晌才嗫嚅道:“……我不知道,我还以为又是……怎么办呐?要不我赔你几个钱?”
胤祥道:“我不稀罕钱。你长得这么水灵,也舍不得打你。怎么办呢?要不跟了我做老婆吧?”接着便听那女子“咣”地关了门,在里头啐道:“你也不是个正经人”胤禛听得不耐烦,便道:“祥弟,只管啰嗦,快来吧,明儿还要赶道儿呢!”
胤祥落汤鸡似的进屋,老王头已经点着一支蜡烛,见他进来,狗儿坎儿都捂着嘴笑。胤祥笑着一瞪眼,说道:“笑什么,吃呱呱鸡屁股眼了么?这叫香汤沐浴,你们还没这份艳福呢”老王头说道:“你们先安置,我去看厨房里有剩饭没??给你们垫垫心。”胤禛忙道:“生受你了,白忙活这半晌。我们带的有点心,胡乱吃些就歇了。”胤祥已经换好衣服,见这老人心眼厚道,从马褡里掏出几个金瓜子递过去,笑道:“拿着。别瞪眼,我们不是江洋大盗!你这样好心该当好报——怕什么?有人问,就说是北京四贝勒府的人赏的。你也不用弄东西来,你自己是个下人,白讨人家的黑脸!”
“谢爷的赏……谢爷的赏……”老王头两手捧着灿然曜目的金瓜子,惊异得不知说什么好,结结巴巴道:“爷们要不用饭,也就罢了。要饿,今晚筵着客,吃的东西不难。说句那个话,就吃穷了八女爷?还不是拉到他家地里?”说罢千恩万谢地去了。
胤禛有个习性,每晚睡前总要坐禅,略用几口点心,便靠墙趺坐默然入定。狗儿坎儿孩提之间,既不能睡,抓耳搔腮的没一刻安静,因见胤祥在草垫上枕肘而卧,望着屋梁出神,狗儿便问:“十三爷,您还在想方才那个婆娘?”“你人小心大,懂得的倒不少”胤祥一笑,转脸说道:“我是在想,那个姓刘的有多少地,我们吃东西就必定拉到他地里?”高福儿赔笑道:“别听老王头放屁,他是没说的了,哄爷的!”
胤祥和狗儿坎儿在一边猜谜说笑,逗得胤禛也忍俊不禁,睁开眼笑道:“我这里打坐,你们只一味胡搅!”
“四哥别怨我们!”胤祥也笑道:“到底你不是神仙,没这份定心。”胤禛正要答话,忽然南边院里“咔喳”一声,很像是木柴劈裂的声音传过来,在这静夜里显得异样刺耳,连坎
儿狗儿高福儿都吓得一愣,弹簧般跳起身来。接着便听一个粗重的嗓门大喊大叫:“阿兰小贱人,你是他娘的什么东西,就敢作贱我老胡?一个下三等的biǎo • zǐ,王八粉头装你妈,装什么正经,指望给你立个贞节牌坊么?”
胤祥这才知道,方才泼了自己洗澡水的女郎叫阿兰,这个老胡吃醉了酒,要寻她的霉头。接着听见阿兰抽抽泣泣对答:“谁是biǎo • zǐ?谁是王八粉头?买我的时候没说过,卖嘴不卖身的么?”话音未落老胡又是一声大吼:“买来就是我的人!
你是什么嫦娥西施?就选到九爷跟前,也轮不到你挨毬——你这么正经,怎么和那个小白脸儿调情?爷方才急着去赴宴,没顾着调理你,躲了初一躲得过十五?把这个淫贱材儿拖出来”接着便听几个人闯进去,把哭哭啼啼的阿兰拖出去,咣哩咣啷也不知是怎样动作。
胤祥气得脸色雪白,一跃而起便去马褡子里摸腰刀,一探手却不在里头,劈手摘下墙上挂着的马鞭子,一声不吭调头就走,胤禛听老胡骂得忒是犯荤,连胤祥也扫了进去,不禁皱起眉头、眼看弟弟要去惹祸,沉着嗓子喝道:“老十三!和这种混虫计较什么?小了你的身份!回去告诉你九哥,难道治不了这混帐东西?”胤祥恶狠狠盯了角门一眼,站住了脚,脸色又青又灰,盘着鞭子来回踱步:这个四哥是他的主心骨,他不能违他的命。但院那边的事却没有完,哭骂声中响起了皮鞭,夹着阿兰的惨号。直抽了十几鞭才住手,便听那个老胡的声气格格奸笑道:“卖嘴不卖身?好哇!反正这会子睡不着,捡着好听的给爷唱一个!”
一时没了声气,院那边像是调弦,良久,箫筝渐起,飘过一阵带着呜咽的歌声:
流萤飞渡,草湿林暗游青磷……望流水高山,家乡路远,高堂萱草春消息,却为关河锁禁。徘徊迟回,芳心还惊,杜宇一声血染尽”“不好不好”老胡大声道:“换个高兴的”接着阿兰一顿,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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