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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受挫,李密心跳频率稍微输缓了些,捋了捋胡须,点评。
“虎牢关的隋军也没有任何反应,关门依旧允许进入。但咱们的细作发现,有很多百姓从石子河一带逃来,说是那边起了兵戈!”谢映登看了看李密脸上的表情,继续介绍。“至于百花谷,细作说虎贲郎将刘长恭、光禄少卿房崱两个带领两万五千大军于七日前离开,至今下落不明!”
“你是说茂功在石子河畔与刘长恭遭遇了?”李密听得心中一惊,手上稍微用力,将自己的胡须硬生生揪下了一绺。他顾不上痛,赶紧扑身于地图前,用手指仔细测量三份线报来源之间的距离,半晌,长出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映登简直想急死我!茂功这明显是围城打援之计,刘长恭仓猝去救洛口,恐怕洛口救不下来,他自己也要折将进去!”
“属下只是负责分析线报,具体结论,还要等军书到了才能得出!”谢映登点了点头,依旧以平静的口吻回答。
“不必等军书,我相信茂功的本事!”李密大笑着摆手,“他既然能把刘长恭从百花谷骗出来,自然没道理再放他回去。哈哈,姓李的还没到荥阳,隋军已经少了一路。茂功此计用得妙,摸准了刘长恭不愿意受人约束的心思!”
对于大隋官员肚子里那些门道,李密心中清楚得很。驻军于百花谷的刘长恭先前消极避战,此时又突然出来拼命,恐怕是已经听闻了冠军大将军李旭到达雍丘的消息。为了握紧手中兵权,他必须要赶在李旭杀到荥阳城下之前重竖自己的威望。而徐茂功以偏师威逼洛口,刚好让他看到了他建立功业的机会。只是刘长恭永远不会猜到瓦岗军竖在洛口城下的军营是空的,主力部队早已等在他前往洛口的必经之路上。
“这几分线报都是刚刚送上山的,计算路上耗费的时日,如果军情真如密公所推算,恐怕此刻徐将军已经掉头去攻洛口!”谢映登不懂得凑趣,没有问刘长恭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以致进退失据,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
“攻得好,攻得好!刘长恭一败,东都都会为之震动。洛口仓守军本来就不多,这下更没勇气与茂功为敌了!”李密心情大阅,不在乎对方举止上的愚笨。“我这就下急令,派黑石营到洛口附近给茂功打下手。将能搬的粮食尽数搬到黄河边上装船运走,一粒也不给隋军留!”
“多些人去帮忙也好。死守洛口对我军无任何好处!”谢映登点点头,回应。虽然在内心深处对李密的行事手段颇有微辞,但对李密眼光和用人能力,他还是非常佩服的。换了别人当家,肯定不会仅凭几份含混的线报,便推算出徐茂功已经击败了刘长恭。更不会在正式军书没送上山之前,就果断地派遣辅助兵去协助陷阵营搬运战利品。
“嗯!”李密快速写了一份手谕,交给贴身侍卫蔡建德,命他转交房彦藻,由后者组织人手最快速度送下山。然后手捋胡须,围着桌案来回踱步。徐茂功节外生枝干掉了刘长恭,等于替他解决了一个大问题,眼前的局势越发向有利于瓦岗军一侧倾斜。兴奋之下,他的思路也变得非常迅捷,踱了小半个圈子后,猛然停住脚步,将手扶在桌案上,盯着地图追问道:“映登,你那有没有雍丘方面的最新消息?”
“没有,还是上午抄送与密公那几份。姓李的只派了少量骑兵沿运河向北虚张声势,其主力依旧留在雍丘城内修整。”谢映登仿佛料到李密会有此一问,立刻给出了确切答案。
“嗯!”李密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眉头随即慢慢皱紧。在他心中,十个刘长恭也抵不住一个李旭,虽然刘长恭麾下的兵马数量有博陵精骑的六倍之多。“咱们安插在雍丘的细作本事怎样?能不能靠近李旭,我是说,能不能……”
“不可能,李旭武艺非常高,并且极得麾下将士拥戴!”没等李密把话说完,谢映登断然否决了他的假设。
两军交战,刺杀对方主将也是取胜的手段之一。谢映登并不觉得李密的提议有什么不光彩,但他相信瓦岗军中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刺客。“经历了上次周督尉的事,姓李的对身边人员安排警惕得很。如果咱们的细作主动出击,恐怕除了徒增伤亡外无任何收获!”为了照顾李密的颜面,他继续补充。
“也是,可惜周醒被发觉得太早!”李密叹了口气,承认刚才的计划有些异想天开。
“周醒已经尽了力。徐将军叮嘱过,以后瓦岗军不会再与他联系了!”谢映登也叹了口气,为自己麾下失去一员干将而惋惜。
他二人口中的周醒是当年徐茂功精心安插于李旭身边的眼线,但在上次运河之战中,此人不慎惹李旭生了疑。结果先被借故支到了塞外半年多,然后又被委派到桑干河畔组织流民屯田,到现在也没能重新打入博陵军决策层。并且此人在塞外历练了一圈后,对瓦岗军也不再忠心。谢映登几次派细作去请他回山,他却宁愿冒着被博陵军发现后处死的危险也不肯答应。
“其实我刚才并不是说一定组织人手行非常之举!”李密顾惜颜面,一计失败后习惯性地做出了挽回性举动,“我是想派人在雍丘制造些事端。最好让大隋朝廷失去对李将军的信任。”
“能够不战而除掉他当然是最好。”谢映登知道大当家心中对李旭甚为忌惮,笑了笑,回应。“但朝廷中的官员们未必昏庸到如此地步,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夺了李旭兵权,估计今后不会再有人肯认真为朝廷卖命!”
“不好说,那些权臣一直是咱们的‘盟友’。前些日子,他们不是‘帮忙’调走杨义臣,救了窦建德一命么?”李密对大隋官场的了解程度远远超过谢映登,笑着打趣。
“那些盟友的确仗义!”谢映登虽然冷峻,也被李密的说法逗得展颜而笑。凭心而论,各地豪杰之所以能迅速发展壮大,与朝中诸位权臣的胡闹密不可分。是这些人,一次又一次打乱了前来征剿的官军行动部署,也是这些人,将一个又一个忠勇的将领送到了义军的刀口下,乐此不疲。
“听了密公的话,我倒想起一件事情来!”笑过之后,谢映登从墙边的书架上抽出一份卷宗,轻轻地摆在了李密眼前。“前齐郡通守贾务本去年在大海寺一役受了伤,回去后很快便不治身亡了!”
“那不是十一月的事情么?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李密记忆力甚好,不用翻,便想起了线报中的具体内容。
“的确,但细作近来打听到,贾通守当时伤得并不重,被治愈的希望很大。但在萧监军上任之后没几天便创发而死了!”谢映登轻轻翻开卷宗,指着后来补充的部分解释。
“他是被监军御史萧怀静挤兑死的!”凭着对御史们的印象,李密迅速得出了正确结论。大隋朝的御史是有名的舌锋如刀,当年一名前辈御史仅凭着伶牙俐齿便联合了东塞数十部落,不费大隋一兵一卒就将刚刚崛起的契丹彻底铲平。只可惜,后辈御史们继承了前辈的舌锋,却将其全用到了自己人内部。
“应该是这样!”李密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开始蹒跚踱步,“贾务本是地方官员,背后没有什么硬靠山。身为外戚的萧怀静自然不会对一个既没有靠山又不见得有什么本事的地方小官留什么口德。三言两语之下,气得贾务本旧伤复发实属正常。若是贾务本受了其言语打击而不死,才真会令人意外呢!”
“我听说,贾务本之子润甫在郡兵中做参军,甚负人望。而他与诸君彦当年曾授业于同一个老师,实有同门之缘!”谢映登笑了笑,又道。
“你是说……”李密眼中猛然闪起一道寒光,手指谢映登,他脸色的疤痕瞬间被血充满,看上去异常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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