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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施行邪术?”总主教喊道,“哦,你一定是认错了——他是全纽斯特里亚宗教会议推选的主教——他通过了火之神裁——他怎么可能是施行邪术的人呢?”
“但是堕落和亵渎的痕迹到处可见!”苦修者说道,“古时候的人在圣殿里兑换银钱尚且是不被准许的,是要被推翻桌子撵走的,而今他竟然容许脚夫和异教徒买卖神圣的教堂里的座位!”
“你的这个指控是确实的么?”总主教的眉头深深地皱起,他那一惯快活的圆脸现出一片苦相,让那些熟悉他的人都为之吃惊,“这是很严厉的指控呀,图尔内斯特主教的表亲,你是出于事实来指控他呢?还是因为和他有金钱或者女人方面的纠纷,或者因为他曾经和你有别的不快,所以来这里用这种荒唐的话来污蔑他的吗?如果是的话,我要告诫你,赶快收回你的控诉吧,国王、太后和我都不会容许这样的诬告降临到我们教会一位堂堂的主教身上——诬告者的下场将会是十分悲惨的——看在你是他的表亲的份上,我先提点你一句,在此刻收回你的控告吧,我不算你诬告他。否则,你在法庭上的时候可是享受不到这种优待的,国王和太后都是憎恨亲属之间的不和的,你大概不知道贵族之间的事情,玛克辛的昆西——你不知道他吧——不听国王和太后的命令,执意攻打他的亲族,末了,他们派人去。在他背后砍了他的脑壳,他不顾对方是自己的亲属而作恶的结果是他甚至没有得到临终的忏悔。就这样下了地狱。”
“不,我没有向他要求金钱或者其他贵重物品。女人的话更加不可能了,因为我和他都有十年没有见面了。”苦修者回答道,“但是我的确和他起过争执,因为我要他抛弃邪路,而他不肯。”
“你说的是确实么?”总主教显得十分忧虑而烦恼,“他真的堕落如此?唉,唉,我总是不肯相信,这纽斯特里亚教会的荣光居然陷在撒旦的黑暗里了?图尔内斯特主教的表亲。说你是出于嫉妒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才来控告他吧,我以总主教的身份赦免你的一时糊涂。”
“我不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而是出于神的利益来控告他的,我是确信的。”
“如果你担忧开罪了他,那么你尽可以住在我这里,我会提供你所需的一切物品直到他消气为止,就我所知他不是小气的人,你不用等待很久就可以得到他的宽恕,到时候你就可以享受作为一个荣光的主教的亲属所享受的一切优待了,并且他死后的财产你也可以继承到一部分。就是你出于誓言或者别的什么。不能回转,我会赦免你因为一时冲动而发的誓,鲁尔霍夫教区虽然贫穷,可是不至于养不起一位主教的表亲。”
“唉。我父母早亡,是他的母亲一手养我长大,除了他我再没有别的亲人。听到他有福担任主教的消息我欣喜若狂,日夜感谢天主——在到达图尔内斯特之前我以他为我和我家族无上的光荣。我怎会因为金钱、妇人、或是嫉妒去伤害他呢?”
总主教烦躁地来回踱步,“但是你的指控——唉。施行邪术!这样可怕的罪行怎会发生在一个主教的身上!你这样言词确凿,我不得不相信你——我要是不信,该有多好!像你的亲属那样,年纪轻轻就享受到主教的光荣,我本来是很看好他接任我的位置的,可是他即将落到悲惨的境地了——他要是改悔还好,若是他迷途已深——地位越高,罪孽越大!”
“他的主教地位会加重他的罪孽么?”苦修者急迫地问道。
“当然!如果附身在他身上的那个魔鬼不肯乖乖就范的话,一定会借着他过往的圣行,蛊惑起民众来反对教会,这样他的罪孽就重了——施行邪术的人在第五层地狱,鼓动民众反对教会的,那是要在最深的地狱里头的。”
“是啊。”旁边的讲经师也说道,“这样他不但把无辜的人陷在了罪里,并且陷在了血里,在末日到来前他们都会在地狱深处泡在那血水里。”
“等我们捉拿到他的时候——但愿不会到那一步——我们照例是要驱魔的,先用咒语,再用冷水,最后用刑具——我总是不乐意用刑具的,可是魔鬼啊,不到它附身的那具身体残破如腐肉,总是不肯离开——到那时候,罪人通常损伤到这个地步——即使他们的母亲都不能辨认了。”
“……”
“若是他肯在最后一刻改悔,那总是有机会的,但是魔鬼是不肯轻易放人的,就算一个穷苦的老太婆,魔鬼也往往会扼着她的喉咙,让她吐不出改悔的话语,我恐怕像这样一个猎物,魔鬼是不肯轻易放弃的,他要是到那一刻说不出改悔的话,倒不如现在就生病死了——那样,他既免了拷打,末了也不过是在五层的地狱里——在这可怕的尘世,多活几日往往不是好事,反倒使人在罪里陷得更深,死得更惨,改悔更不容易。”
“哎呀,他是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吧。”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响起,所有的人都转过去,就看到一个穿着锦绣华服、珠光宝气的贵妇袅袅婷婷地在众侍女的簇拥下从虚掩的门后走了过来。
总主教领着众人向西提斯公爵夫人致敬,她客气地予以回应,然后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就望着总主教,淡樱色的嘴唇急切地问道,“他是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吧——被拷打、折磨,然后堕入最深的地狱——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像他这样高位的神职人员,总不会受拷打的,什么人忍心拷打他呢?”
“唉,我们有谁愿意呢,”总主教辜负她期望地摇摇头,“就是一个粗糙的庄稼汉,也受不住那种拷打的,何况他这样娇嫩的年轻人——可是他身上的邪魔,总是不肯放弃的——他们连一个最下等的人都不肯轻易放手,像这样一个得意的猎物,怕是教皇亲自到跟前都不会放松呢。”
“天哪,这真是太可怕了。”公爵夫人伤心地说,然后,她望向苦修者,“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杰弗里修会的教士,你怎么忍心由你的诬告让抚养过你的女恩人的独子落到这个地步呢?唉,唉,快告诉我这只是出于你的嫉妒,告诉我,你是不会让这样一个美貌尊贵的年轻人落到这种下等罪犯才会受到的困境里的!”
“呃——”苦修者的舌头就像打了结一样,公爵夫人白皙柔嫩的双手在胸前合成了一个祈求的姿势,她一点都不肯放过他,“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他没有被邪术所迷惑。”
“……”
“说吧,我是会原谅你的,总主教大人也会宽恕你的罪——有我和总主教大人在,太后也不会计较你的罪——她是我的表姊——说你先前的话不是真的,只是一个玩笑。”
“只是一个玩笑。”
“这样才是对的,”公爵夫人说道,“总主教大人,撤掉先前的控告吧。”
“我还没有正式记录这控告。”总主教得体地回应。
“给他一间静室,我会给他所需用的东西。”
“啊,我的教堂虽然贫穷,还不至于接待不起一位主教的至亲,先前我就讲过,他在这里一日,我总不叫他有缺乏,直到他和他的表亲和好自愿回去为止。”
“您做的事情总是那么得体,但是我也是不会对他吝啬的,他虽然可恶,却是一位主教的亲戚,从这一点上,我就不能对他转过脸去,何况他又是一位教士,施舍他也就是施舍教会,稍晚我就给他送褥子和饮食。”
“其他的用品您可以随着您的心意送,只是饮食务必由我来准备,因为您恐怕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