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逆鳞(2/3)
“与其去找盛大人,倒不如去找唐左使。”一名姓李的参军,突然提议,声音压得很低,却然在座所有文职幕僚们眼神一亮。
大光明使左使唐子豪在颍州红巾中的职位虽然不高,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枢密院都事,但是此人交游却非常广阔,上到红巾大帅刘福通,下到军中某个百夫长,都能跟他处得來,并且此人那张嘴巴,更是天底下排得上号的神兵利器,真要放开让他说,恐怕棺材里的死人都能被说得爬起來翻筋斗。
“启禀丞相,参知政事盛大人,枢密院都事唐大人,联袂前來求见。”有心人天生经不住念叨,几个文职幕僚这边话音刚落,门外就有当值的军官入内來报。
“请他们进來,顺便找人给老夫上一壶好茶。”刘福通恋恋不舍地将旧报纸放在桌案上,强打精神吩咐。
短短小半个月时间,他看上去比韩林儿回來之前,足足老了五岁,古铜色的面孔上,写满了疲倦之色,左右两个鬓角,也都染上了厚厚的一层“寒霜”。
把韩林儿接回來,绝对是一个失策之举,接下來很长一段时间,颍州红巾内部,都会动荡不安,而近年和明年,正是各路红巾全力发展的大好时机,蒙元丞相脱脱已死,新任首辅哈麻威望能力不足,根本调动不了全国兵马,至于察罕贴木儿和李思齐两个,光是洗清跟脱脱之间的关系,就得费尽浑身解术,想要领兵南下,根本沒有任何可能。
想到如此天赐良机,居然要生生被内耗给浪费掉,刘福通就恨不得以头抢地,如果小明王再晚回來一年该多好,有这一年时间,自己能做成多少大事,如果自己不那么着急犯贱将小明王母子接回來多好,杜遵道哪里有勇气再跟自己争权,夹河村距离朱屠户的地盘那么近,朱屠户麾下的斥候和细作,居然就沒发现小明王母子的踪迹,现在想想,这里边藏着多少玄机,朱屠户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沒事儿干给他自己找个祖宗供起來,而自己这边,当初还唯恐朱屠户出面來争。
然而天底下却沒有后悔药可卖,并且在事实上,于情于理,刘福通都不可能得知小明王母子的消息后,和别人一样装聋作哑,毕竟韩林儿的父亲韩山童,当年跟他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生死之交,欺负老朋友身后的孤儿寡母之事,他刘福通这辈子都做不出來。
正闷闷地想着,参知政事盛文郁和枢密院都事唐子豪已经双双來到帅案近前,看到刘福通形神俱疲的模样,俱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心疼地劝道:“丞相,您这又是何苦,军政大权,不是还抓在咱们手里头么,杜遵道那小人折腾不出什么风浪來,少主和王后也会很快认清他的嘴脸。”
“是啊,丞相,大不了咱们以后再也不回汴梁城,就在外边领兵作战好了,反正打完了南阳还有襄阳,打完了河南还有陕西,实在不行,咱们就一路打到大都城下去,让杜丞相在汴梁里吃屁。”
知道自家丞相心里不痛快,所以二人都尽可能地将话往轻松里头说,然而,刘福通听罢,脸上却依旧沒有一丝笑模样,心灰意冷地摇了摇头,叹息着道:“那又如何,拿下一个杜遵道,说不定还有什么王遵道、杨尊道会蹦出來,老夫是继续跟他们争,还是不争,至于领兵在外避祸,去年这个时候,脱脱估计也是抱着同样的想头,可最后呢,妥欢帖木儿想对付他,又怎会在乎仗有沒有打完。”
话音落下,盛文郁和唐子豪二人心里头,也是一片冰凉,作为颍州红军中的核心骨干,他们所看到的东西,绝对比几个文职幕僚多得多,心里能想到的,同时也要深出数倍,前一段时间杜遵道跳出來争权的事情,表面上看,是王后杨氏目光短浅,给了此人不该给的支持,深层次里头,却是**裸的君权与相权之争,与蒙元那边妥欢帖木儿与脱脱两人之间的矛盾,沒任何两样。
诚然,由刘福通大权独揽,比起几方势力倾轧不休,最后让一个半大孩子來做仲裁者,对颍州红巾绝对有利,但对于任何一个君王來说,无论昏庸还是睿智,恐怕都不会准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随着小明王的年龄增加,早晚有一天,刘福通要跟他直接产生冲突,无论中间有沒有杜遵道这么一根搅屎棍,结果都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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