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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着,作为临时拼凑的小组,我觉得我们之间沟通起来相当顺利。由于不
是正规分队,也就少了死板板的清规戒律。说起来,很有~种萍水相逢亦是缘的轻
松感。所以沃野军曹也能不受官兵间框框的限制,得以畅所欲言。
‘少尉,你怎么看山本那个人?’深野问我。
“‘大概是特务机关的吧,’我说,‘蒙古语都会说,可算是相当够格的专家,
又很了解这一带详情。’
‘我也那么看。~开始以为是讨得军部上层欢心的什么一旗组马贼或大陆浪人,
但不是。那类人我很清楚。那帮家伙只会煤煤不休有的也说没的也说,动不动就想
露一手好枪法什么的。可是山本那个人没那种轻狂的地方。胆子好像很大,有股高
级军官味儿。我也是稍微听得一点消息----军部这回大约是想网罗兴安军出身的蒙
古人组建一支间谍部队,并为此招了几名专门搞间谍的日本军官。说不定山本和这
个有关。”
“本田伍长在稍离开一点的地方拿步枪放哨。我把白朗宁shǒu • qiāng放在身旁地上,
以便可随时抓在手里。洪野军曹解开绑腿揉脚。
‘这不过是我的猜测,’深野继续道,‘说不定那个蒙古人是内通日军的反苏
派外蒙军官。’
市这个可能。’我说,‘不过在别处尽量别多说,弄不好要掉脑袋的。’
‘我也没那么傻,在这里才说的。’深野笑嘻嘻应道。随即神情肃然,‘不过,
少尉,如果真是这样,眼下可就不是儿戏,说不定捐出一场战争。’
“我点了下头。外蒙虽说是dú • lì国家,其实也就是完全被苏联捏着脖子的卫星
国,这点同实权掌握在日军手里的满洲国是半斤八两。只是外蒙内部有反苏秘密活
动,这已没什么好隐瞒的。以前反苏派就同满洲国日军里应外合,搞过几次叛乱。
叛乱分子的骨干是对苏军飞扬跋扈心怀不满的外蒙军人、反对强制实行农业集体化
的地主阶级和超过川万之众的喇嘛。这些反苏派能够依靠的外部势力只有驻满洲的
日军。而且较之俄国人,他们似乎更对同是亚洲人的日本人怀有好感。前年也就是
1937年大规模叛乱计划暴露后,反苏派在首都乌兰巴托遭到大规模清洗,数以千计
的军人和喇嘛被以通日fǎn • gé • mìng罪名处以死刑。但即使这样,反苏感情也没消失,而
在各个方面潜伏下来伺机反扑。所以,日本情报军官越过哈拉哈河偷偷同外蒙军官
联系也就无足为奇了。外蒙军也加强了警戒,派警备队频繁巡逻,将距满蒙边界线
10至20公里地带辟为军事禁区。但毕竟国境地带广大,没办法布下天罗地网。
“显而易见,即使他们叛乱成功,苏军也将当即介入镇压fǎn • gé • mìng。而若苏军介
入,叛军必然请求B军增援。这样一来,作为关东军就有了进行军事干预的所谓正当
理由,因为占领外蒙无异给苏联西伯利亚战略从侧腹插上一刀。就算国内大本营从
中掣肘,野心勃勃的关东军参谋们也不可能这样坐失良机,果真如此,那就不是什
么国境纠纷,而成为日苏间真正的战争。一旦满蒙边境日苏正式开战,希特勒很可
能遥相呼应,进攻波兰和捷克----深野军普所要说的即是这个意思。
“天亮山本也没返回。站最后一班岗的是我。我借了深野军营的步枪,坐在略
微高些的沙丘上,一动不动凝望东边的天空。蒙古的黎明实在美丽动人。地平线一
瞬间变成一条虚线在黑暗中浮现出来,然后静静向上提升。就好像天上伸出一只巨
手,把夜幕一点一点从地面剥开,十分瑰丽壮观。前面已说过,那是一种远远超越
我自身意识的壮观。望着望着,我甚至觉得自己的生命正这么慢慢稀释慢慢消失。
这里边不包含任何所谓人之活动这类微不足道的名堂。自从全然不存在堪称生命之
物的太古这里便是如此光景,业已重复了数亿次数十亿次之多。我早已把站岗放哨
忘到九霄云外,只顾忘情地对着眼前黎明的天光。
“太阳完全升上地平线后,我点燃一支烟,吸口壶里的水,小便。我想起了日
本。想故乡5月初的风景,想花的芳香、河水的涟漪、天上的云影,想往日的朋友和
家人,还想软乎乎的柳叶年糕。我其实不大喜欢甜食,但这时却想柳叶年糕想得要
死。要是能在这儿吃上那年糕,我宁可花去半年津贴。想到日本,我觉得自己好像
被彻底抛在了天涯海角。为什么要豁出命来争夺这片只有乱蓬蓬的脏草和臭虫的一
眼望不到边的荒地,争夺这片几乎谈不上军事价值和产业价值的不毛之地呢?我理
解不了。如果是为保卫故乡的土地,我也万死不辞。可现在却是要为这片连棵庄稼
都不长的荒土地抛弃这仅有一条的性命,实在傻气透顶。”
“山本回来已是第二天亮天时分了。那天早上也是我站最后一班岗。正当我
对着河发怔的时候,听得背后有马嘶鸣、慌忙回过头去。却一无所见。我朝传来马
鸣的方向一动不动地架起步枪。咽口唾液,竟咕咚发出很大的声响,大得自己都陡
然一惊。钩住扳机的手指不停地发抖。在那以前我还没向任何人开过枪。
“但几秒钟后,摇摇晃晃从沙丘出现的,是骑在马上的山本。我仍手扣扳机
环顾四周,除山本没发现其他身影。没见到前来接
他的蒙古人,也没见到敌兵。只有又白又大的月亮如不吉祥的巨石是在东边的
天空。看样子他左臂负伤,臂上缚的手帕给血染红了。我叫醒本田伍长,叫他照料
山本骑回的马。马大概跑了很远的路,大口大口喘气,满身是汗。洪野代我放哨。
我取出药品箱给山本治疗臂伤。
‘子弹穿过去了,血也不再出了。’山本说。的确,子弹恰好利利索索一穿而
过,只在那里剜了一个ròu • dòng。我解下代替绷带的手帕,用酒精给伤口消毒,缠上新
绷带。这时间里他眉头没皱一下,仅上唇上边那里细细沁出一层汗珠。他用水壶里
的水润润嗓子,然后点支烟,十分香甜地把烟吸入肺去。继而掏出白朗宁shǒu • qiāng插在
腰间。‘间官少尉,我们马上撤离这里,过哈拉哈河去满军监视所。’
“我们几乎没再开口,匆匆收拾野营用品,骑马赶往渡河地点。至于到底那里
发生了什么,遭到什么人枪击,我一句也没问山本。一来以我的身分不应向他问起,
二来纵然我有资格问他也未必回答。总之当时我脑袋里的念头只是争分夺秒撤离敌
方地带,渡河开到较为安全的右岸。
“我们只顾在草原上默默驱马前进。依然谁也没有开口,显然大家脑袋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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