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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我们家老王列名,只是负责劝进,你成不成功,我们哪个能担保咯?我家老王八十多岁了,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一天,现在派我来北京,已经十天了,不知道多想念我呢。你一个大总统,动辄耗财百万,不在乎这些个小数,做么子不把钱我,好拿回去让我家老王高兴高兴呢?
袁(温和而诚恳地):你既然怕主人孤寂,我这里一时款项又不充足,不如你先回湖南,我筹足款再给你寄过去如何?
周(不高兴地):老婆子奔走几千里,专为取款而来,现在两手空空回去,怎么对得住我家老王嘛!大总统,你行行好吧,把钱我,马上就走!
这一顿讲茶,吃来吃去吃不妥。老袁想把周妈晾一边,可是周妈每天会去春藕斋吵闹一通,老袁躲开吧,她就遍搜各位姨太太的房间,反正她在袁府也住熟了。最后老袁发火了:
袁:我就不给你钱,你能怎么样?
周:不给钱,我就不走!
袁:你不走,我就不能赶你走吗?
周:赶我也不走!
袁(大怒):莫非我就不能杀了你吗?周(亦大怒,撒泼):你杀,我让你杀!你先求我家老王,现在不给钱,还要杀我,传出去才好听哩!你能shā • rén,不去杀西南诸省的乱党,倒来杀我一个老婆子,什么意思嘛?到时候外面都会说:袁大总统当不成皇帝,杀一个老婆子,赖掉十来万块钱,也是高兴的。莫忘了,我家老王还有一枝史笔,你就不想想你会在历史上成一个啥人!好,要么杀我,要么给钱,你决定吧!这该死的老王,他让我来北京送死……呜呜呜呜呜……
结果呢,自然是周妈大胜,拿钱走人。老袁赖账不成,反被一个老妈子羞辱一番,没过几天就死哒。
一桩婚姻的意外死亡
历史学家为袁世凯的新形象辩解说,其实袁世凯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这是一句很没有必要的辩正。庄子早就说过,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从成本产出比来说,反正是窃,何不窃国?但是窃钩者每天都能在公共汽车上碰到,窃国者几千年就那么几个。所以窃钩与窃国,主要是才能的差异。像袁世凯这样著名的窃国大盗,若说他没有才能,简直是在污辱整个近代史。
袁世凯最让我佩服的一点,是他对资源的运用能力。比如说:裙带关系。似乎没有必要像李敖那样直白地称之为jī • bā关系,因为在这种古老智慧的实施过程中,那话儿完全可以处在缺席的位置。如果不是像《官场现形记》中记载的那样,将自己的老婆或儿媳送给上司以博恩宠,那么达官贵人之间的通婚,更像是一次同仇敌忾的歃血为盟。
袁世凯自己娶了16位夫人,却没有哪位是大家闺秀,他对裙带的运用主要体现在儿女亲事上。清朝外强中干,操控全国局势的主要是四大总督。袁世凯自己是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两江总督端方是他的儿女亲家,两广总督周馥也是他的儿女亲家。三位总督互为奥援,遥相呼应,所以袁世凯才能权倾朝野,直至夺清室之位而自立。
民国四年,袁世凯想要称帝,但他也知道这种干法不太得人心。端周二人都已是明日黄花,他需要寻找新的盟友,新的儿女亲家。这次他的目标锁定为副总统黎元洪。
黎元洪确实值得争取。他是武昌首义的元老,但又并非孙文、黄兴一伙,甚至下令处决过革命元勋张振武。对于剿灭南方的二次革命也没有发什么杂音。如果他肯成为袁府的姻亲,帝制就不再是北洋一系在自说自话了。
上面放个屁,底下跑断气。风声一透出,北京上流社会就忙成一团,说媒的,作保的,听信儿的,发新闻的,合八字儿的,人人激动得不能自已。想想看,民国的大总统与副总统结亲啊,世间还有比这更伟大更合适的婚事了吗?
黎菩萨黎元洪当然不会,也不敢,对这门亲事说不。但是他提出,要自己的儿子娶袁世凯的女儿———哪个女儿倒无所谓。可是袁府的意思呢,是要袁不知几公子,去娶黎副总统的闺女。这么着,两家拧上了,婚事就暂时搁下了。
一搁搁到民国五年。袁世凯终于忍不住登了基,立即下诏封黎元洪为武义亲王。按家天下的说法,黎元洪和皇上家非亲非故,岂能封为亲王呢?莫非老袁对那门亲事还没死心?
黎元洪没有接受这个封号,躲在光绪皇帝死过的瀛台死不出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老袁翘了辫子,黎菩萨扶正做了大总统。有人事后诸葛亮,说当时黎元洪非要当男家,就是不愿意和袁世凯合作的托辞。死无对证,只好随他说去。
可是老袁聪明一世,怎么就在这件事上不稍微让点儿步呢?这样看来,在裙带关系中,谁拥有那话儿,仍然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政治宝贝
宝贝一词,在过去大致有三种定义:(一)珍贵的物件;(二)对孩子的昵称;(三)明清太监指称其命根子。现在“宝贝”好像专门用来称呼某类妇女,从上海宝贝到足球宝贝。
如果要推选民国初年的政治宝贝,我选沈佩贞。
这个女人了不得,一张大名片,中间的大字是“大总统门生沈佩贞”———怎么个门生法呢?一问,她年轻时候读过北洋学堂,所以就认创办人袁世凯做老师,自行印刷了这么张名片。不过,袁世凯收到这张名片,居然也就点头承认,从此北京政坛多了一位竭力拥护帝制的“女臣”。
名片上还有一行小字:“原籍黄陂,寄籍香山,现籍项城”,也就是说,她的籍贯是和民国伟人谁在台上密切联系的,反正她和现任总统是同乡就对了。沈佩贞后来下落不明,不然她肯定会再变为宁波人。
沈佩贞还是京师步军统领江朝宗的干女儿,朝中权贵,无不结纳,在北京城里风风火火,做下了偌大的事业。她有个闺中密友刘四奶奶,为了抢风头闹翻,结果京城警厅冲进刘府抓赌,抓到交通总长一名,参谋次长、财政次长各一名,关了一小时才放。自此以后,北京没有人不知道沈大门生的威名。
居然有人捋虎须!来者也非无名之辈,姓汪名彭年,乃是当年《时务报》老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