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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吴书记想大事化小,应该会先统一口风。他没有这么做,看来他对省里把陈铭德空投到东华来,意见也很大。现在是不是就放出风声去?”葛永秋又连说几声好,“好…好,我们这边暂时按兵不动!”
沈淮陡然间想到电话那头的人是谁来。
葛永秋是在跟市委副书记、市长高天河通电话!
入秋后,天气已经凉爽下来,但沈淮躺在车里,觉得车里的空气又闷又热,几乎叫他喘不过气来。
他刚才就想到葛永秋身上有问题,但亲耳听见葛永秋与市长高天河在陈铭德的死因做文章,还是叫他心里震惊不已。
虽说陈铭德的死跟高天河他们无关,但围绕陈铭德的死,所展开的肮脏阴谋,绝对不比他们直接谋杀陈铭德干净多少。
彭勇的那番话,完全是出于葛永秋的安排,他们甚至还对洗漱间动过手脚,让场面看上去像陈铭德就是光着身子死在房间里,去引发别人无尽的联想……
他们是想谋杀陈铭德的身后名誉,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
葛永秋打过电话就又回六号楼了,沈淮也不敢再留在车里,怕叫葛永秋察觉到刚才那番话给他偷听了。
沈淮弯着腰下了车,一直走到东面的主楼前,确认无人看到他刚才在停车场,才松了一口气,但转念间又想:就算自己能置身事外,处境又能好到哪里去?
从翠湖上吹来一阵凉风,沈淮打个寒颤,才发觉后背都汗湿了,强使自己冷静下,去思考背后的前因后果:
省里对东华这些年来的经济发展滞后相当不满,将陈铭德空投到东华来担任常委副市长,是希望东华这潭死水能有活络的可能。
陈铭德学问好,脾气臭,为人注意效率,与东华市里的机关作风格格不入,又持省里的尚方宝剑,一过来就大刀阔斧的整顿东华的经济工作,自然与地方势力有极大的利害冲突,大半年来也得罪了不少人。
陈铭德与以吴海峰、高天河为代表的地方派之间,矛盾是显而易见的。
不过,矛盾最深的,还是陈铭德与高天河之间的矛盾。
东华市里稍有眼力的人,几乎都能看到陈铭德到东华来,瞄准的是高天河市长的位子。
官场上,夺位之仇,大过杀父夺妻。
面对陈铭德的咄咄逼人,高天河一系人马,大半年时间都按兵不动。甚至沈淮今天在市钢厂大打出手,葛永秋还能忍气吞声,不把事情捅到陈铭德跟前。
说到底,他们就是怕有省里支持的陈铭德,找到他们的痛脚。
按说,陈铭德因病猝逝,对高天河市委副书记及市长地位的实际威胁已经消除了,他们本不应该再耍手段,冒险去毁掉陈铭德的身后名誉。
实际情况并非如此,陈铭德因病猝逝,省里完全可以另派别的什么“张铭德”、“葛铭德”来东华,替代高天河全面掌握东华的经济工作。
高天河所面临的危机,不会因为陈铭德的死,就能安然渡过去。
高天河、葛永秋他们,在陈铭德的死上大做文章,暗中针对的是省委省zhèngfu。
陈铭德的死,对外公开的定性,肯定是因公病逝,但真正掌握这个世界的,永远都是潜伏在阴影里的潜规则。
对陈铭德之死的隐性定性,才决定事件的本质。
对事件进行公开的定性,需要事实证据的支持;而隐性的定性,并不需要充足的证据,只需要让人相信某件事存在即可:
即使不存在什么女人,陈铭德大中午不在市委市zhèngfu办公,而光着身子死在宾馆的房间里,叫人怎么相信他是清白的?
省里为了掩饰这段给捏造出来的丑闻,甚至会刻意避免深挖下去,但陈铭德身上的污水则永远都洗不净……
陈铭德的死跟桃色事件扯上关系,当初支持陈铭德到东华工作的省委领导,自然也会跟着脸上无光,甚至要为此承担举荐责任。
省委省zhèngfu以后还想强势的干预东华的事务,必须会顾虑重重;即使再派官员空投到东华来,这些官员也会变得束手束脚,难有什么大作为。
高天河、葛永秋他们目的,就是在这里:他们把东华视为自己的地盘经营,不愿意看到别人插手进来!
沈淮之前跟市长高天河没有怎么接触过,但想透其中一些关节,也为高天河的狠辣意寒:真是一个厉害而心狠手辣的人物啊!
本来吴海峰是东华市大老板,应该能在陈铭德的死因定性上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沈淮相信,吴海峰应该能看出一些疑点,但照眼前的事态发展,吴海峰同样摆脱不了地方利益的牵绊,也同样对陈铭德,以及对省里过度干涉东华的事务不满。
吴海峰甚至有可能是故意给葛永秋、彭勇他们牵着鼻子走。
这才是肮脏的官场,这才是心狠手辣的官场。
跟这件事背后所藏的凶险暗流比起来,沈淮才觉得自己在市钢厂受到的打压,真有些小儿科了。
第十一章弃子的待遇
陈铭德的死讯,就算在南园内部,消息还给严格控制着。
其他楼的工作人员,虽然知道六号楼发生了大事,但也不知道严重到什么程度。(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沈淮走进南园的主楼,就有工作人员凑过来问:“沈秘书,后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瞎打听什么?”沈淮厉声堵住工作人员的嘴,又吩咐道,“你们给我开个房间,不要掺和这掺和那的。”
手机快没有电了,沈淮需要有个能冷静思考、能联络燕京的地方。
虽说高天河、葛永秋他们不是直接针对宋家,但陈铭德作为宋家老爷子宋华的秘书,作为宋家一系的官员,他的死跟桃色事件扯上关系,对宋家绝对是有伤害的。
就算为了自己,沈淮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态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在房间里,沈淮站在床头柜前盯电话看了一会儿,燕京的电话他记得几个,但犹豫着要不要打。
沈淮心想自己此时的处境,除了跟燕京求援,实在也想不出什么招来,拿起电话拔出那一串陌生的、跟他本没有任何关系的号码。
想到自己只是寄宿这具身体里的灵魂过客,顶替别人的身份,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嘟…”声,沈淮禁不住还是有些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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