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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将秘密藏于这敲打时发出的声音里。”
“这也不一定错呀,不是挺有力的意见嘛。”
“我认为这种事情再怎么研究都是徒劳的。”
“但对于研究者来说却是很重要的。”
“我认为,在洞窟的墙壁上作画的晚期智人其实跟现在到处涂鸦的年轻人没什么区别。”
“怎么说?”
“涂鸦艺术,就是要画在别人无法画到的地方才值得自豪。”春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眯起眼,拿起盛有水的杯子,“大概就是跟这点一样。克罗马农人其实也是因为可以在别人无法画到的那昏暗狭小处作画而感到自豪。或者说……”
“或者什么?”
“其实克罗马农人在洞窟里每个角落都有留下过涂鸦。但是,有些在画完成后被清除掉了。”
“就像你的工作一样。”
“然后,现在留下的都是无法清理的壁画——如果是画上去比较困难,那么清理起来同样也很困难。”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原来是思维转换,“这也有可能。”
“我也只是瞎猜而已。不过,这种事情事后可以有无数个解释。”
我又一次感叹道:“原来是这样。”不管哪种说法听起来都很可信。
“费马的大定理也好,拉斯科洞窟的壁画也好,人类总是企图在事物上寻求它所蕴含的意义,但这只不过是浪费时间。”春笑着说,“哥哥你也是。”
“但是,纵火事件还是会继续发生的。氨基酸的规律一定是正确的。”我挺起胸膛。
“是的,会发生的。”
“涂鸦和纵火现场之间的规律本来就是你提出的,你还记得吧?都是你把我拉下水的。现在你居然说我牵强附会什么的,犯规!”
“大哥的推理里,一直到双重螺旋还是很好的。不过氨基酸什么的就是钻牛角尖了。什么Arson呀!”
春取出钱包站起身,我自然不可能让弟弟买单,连忙先行抓过账单起身。而就在这时,我突然觉得没有了信心,弱弱地问道:“我是在钻牛角尖吗?”
“是在钻牛角尖。”
我把账单递给站在收银台旁的服务生,春则说:“但是,也并不坏不是吗?”他微笑着,“其实这并不坏,或者说很精彩啊,大哥。竟然出现了Arson。”
那个女服务生在春的面前似乎有些紧张,连续两次输错了金额,一脸羞涩,但她慌张失措的可爱模样却完全入不了春的眼。走出店门,我们一起沿着台阶走到停车场,这时,春突然看着我,又问:“你知道埃舍尔吗?”
“画家是吧?好像经常画那种会引起视觉错觉的画。”
“是的,版画家。他在看了拉斯科洞窟里的壁画以后,领悟到一件有趣的事。”
“版画家的领悟吗?”
“他领悟到,造型艺术没有进化。”
“没有进化?”
“人类社会会因为各种事情而进化、发展,科学也好,机械也好,我们学习先人的经验并进一步发展。但是,艺术却不是这样。埃舍尔是这么说的。”
“不管是什么时代,人类都不可能继承上一代的想象力,所以,每一次每一次,艺术家都要拼命地绞尽脑汁。所以,艺术并不是可以进化的东西。和十年前相比,电脑啦电话啦都已经便利得多,也可以说是种进化。但是,和百年前的艺术比,我们却不能说现在的艺术作品更为优秀。艺术并不像科学那样可以通过不断累积的成果而发展,因此,每一次的艺术创造都必须竭尽全力。”
“所以?”
“不管是一万七千年前在拉斯科洞窟里留下壁画的晚期智人,还是在二十一世纪的地下通道画涂鸦的我,都是耗费着相同的心血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埃舍尔在看到壁画的时候,领悟到了这些。”
“不过我在想,如果把那个时候的智人带到现在这个时代,他还能不能完成艺术创造倒也是个问题。”
“大哥,这明显是不可能的。”春轻描淡写地带过。
坐回副驾驶席上,我说:“埃舍尔是不是也在钻牛角尖呢?”
“是啊,他也在钻牛角尖。”春笑着说,“跟大哥一样。”
侦探Ⅱ
久违的假日如果只是埋头大睡未免有些浪费,但我还是这么做了。
跟春告别以后我回到了自己房间。打开书桌的抽屉,取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好几板包在铝纸里的药片。这些都是从公司里偷出来的。种类有很多,我找出其中被称为安定的那种——也就是俗称的安眠药。
我从铝纸里取出一片,放到书桌上的备忘纸上,然后捣成粉末。一片大约是1mg,纸上的药片粉末看起来就像砂糖一般,这让天生热爱甜食的我不由生起舔食的冲动。
深呼吸后,我开始考虑这药片是不是真的具有催眠的功效——那么就吃吃看吧,我突然想到——看看在这大白天能不能睡着。虽然窗外一片晴朗,如果就这么窝在房间里吃安眠药不免有些对不起天公,但我还是往杯子里倒满了水,确认着手表上的时间,在备忘纸上写下“下午二点半”。我把粉末掺入水里,胡乱搅拌了一下便一口气喝了下去。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效果。这多少让我有点失望,我躺到沙发上打开电视,却很快睡着了。或许我的失望反而激起了体内的药性。
等我醒来已经是晚上九点,电视里咋咋呼呼的主持人正竖起中指大叫:“FuckYou!”不知为什么,底下的观众在听到这句粗话后竟然一直喝彩。这样的节目真是无可救药。
时间转瞬即过,或许是我太累了。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总之我体验了七小时恍如一瞬的感觉。头还是感觉沉沉的,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但依旧感到不是很畅快。
我用手指夹起剩余的两片药剂,将它们一并放在备忘本上捣碎。然后将那些粉末装进了一个小塑料袋里,封口封好。拿起塑料袋,我得意地晃着。
虽然听说安眠药根据个人体质不同效果也会有所差异,没想到却是出乎意料地有用。
我很清楚接下去要做什么,首先,是准备晚餐。虽然只不过是把煎锅放到炉子上的简单工作,但这的确是准备晚餐。
吃着做好的晚餐,电话响起,是父亲打来的。
“泉水吗?”
不知为什么,父亲的声音让我心中一凛。大概是因为此刻我沉重的心情与父亲声音中的阴沉有着某种共通之处吧。虽然是灰暗的思绪,却依旧让我们在电话的两头产生了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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