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局（2/2）

孟昭笑着笑着，呛出眼泪。

这酒局散场很早。

刚过十点，谢长昼就表现出疲态，神情恹恹的，谁发声他都不搭话。

裴樟不敢耽搁，赶紧让人送他上楼休息。

谢长昼完全没推辞，坐在轮椅上让徐东明推着就走了，一眼也没回头看。

够潇洒。

孟昭眼巴巴地看着，想。

她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这种被学术大佬推着走、出来开会都奢侈到要订两个酒店的日子……不对，他残疾呢，健康无价，她还是想做个健全人。

三个健全的姑娘，打同一辆车回酒店。

刚刷开房门，赵桑桑看也不看，就开始往床上扔围巾扔包，最后，将自己也扔上去：“累死我了，杀了我吧，明天竟然还有一天。”

孟昭去放热水洗漱，童喻好奇：“你不是很喜欢谢长昼嘛。”

赵桑桑撒娇：“哎呀偶像嘛，远远看看就好了，谁要给男人干活，给不给钱都不一定。”

童喻点评：“叶公好龙。”

孟昭听见这对话，在心中大呼：这才是大智慧啊！

她洗漱完毕，将电动牙刷和化妆包都收好，赵桑桑抱着浴巾，已经笑眯眯等在门口：“让我先洗澡好不好呀。”

孟昭给她让路：“公主您请。”

赵桑桑抛个媚眼，“啪嗒”关上门。

浴室很快传来水声。

孟昭把外衣换了，趴到桌前，继续改展示文件。

童喻若有所思，问：“昭昭姐，谢长昼私宅那个花园……”

孟昭见她说到一半不说了，回头看过来：“嗯？”

“是不是赵桑桑说她不想做，徐老师才叫我俩过去的啊？”

徐东明和裴樟想跟谢长昼攀关系，那给他重建花园这事儿，就不可能交给外人去做。

这么一来，首选的人肯定是赵桑桑，如果不是赵桑桑直截了当拒绝了，怎么也轮不到她俩头上。

孟昭想了想，说：“这其实不是很重要。”

童喻有点不高兴了：“那什么才重要？”

孟昭掰着指头数：“给多少钱，对履历是否有加分，项目落成，能不能获得业界认可……”

每一条，都比初始动机重要。

童喻不说话了。

等孟昭改完徐东明的展示文件，剩下俩姑娘都已经洗完澡，她匆匆忙忙押尾收拾好自己，换了睡衣，坐到床头吹头发。

呜呜声一停，赵桑桑立刻按住脸上的面膜，见缝插针：“你们今天，有没有注意到，跟在谢长昼身边那个男的。”

童喻：“谁？”

赵桑桑神秘地翻过iPad，向她们展示：“我查了一整晚终于查到了，那人不是保镖，是他的秘书。叫向旭尧，宾法尼亚的高材生。”

孟昭放下吹风机，看了眼表，躺下，开始做仰卧起坐。

赵桑桑那么一说，童喻想起来了：“啊，就是他身边那个长得很好看、个子特别高的男生？”

“你看，我们昭昭一点反应都没有。”赵桑桑猛点头，语气遗憾，“估计是没看见。”

孟昭沉默一下，幽幽道：“那人的体格体魄，不像秘书吧，说不定是你偶像养的打手。”

赵桑桑：“噫。”

“大家族的少爷，小时候受过伤，所以身体不好，出入都要人帮忙推轮椅。家里人不放心，就放了个打手在他身边。”孟昭停下动作，呼吸不稳，“这设定还蛮合理的，是不是？”

赵桑桑嫌弃：“你哪里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孟昭闭了闭眼。

其实四年前，她跟谢长昼还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身体状况，没有如今这么糟糕。

他能自己走。

她没有健身的习惯，但谢长昼有，有次她撞见他在房间里做俯卧撑，特别惊奇：“你还能做这个？”

谢长昼挑眉不说话，当晚以另一种方式报复了回来。

他亲吻她的脸颊，笑声慵懒低沉：“奇怪，你老觉得我是残疾人啊？”

后来她才知道，他的健身计划，也是向旭尧安排的。

向旭尧是他的秘书，但实际包揽的工作更多一些，包括制定谢长昼的饮食清单、随时注意他的身体变化，以及帮他处理一些不方便亲自出面处理的事情。

孟昭在两个大男生眼皮子底下长大，那时年纪小，对什么都好奇。

向旭尧很有耐心，就对她解释：“人破坏规矩、做错事，都得付出代价。”

如今年少岁月如风远去，孟昭已经不太记得向旭尧做过什么，但这句话，她始终记挂心头。

因为她总觉得，如果后来，她没有向谢长昼告白，没有跟他在一起……如果她和他一直只是简单普通的朋友关系，那她也不用跟他分开。

她同样是一个糟糕的“规矩破坏者”。

是她朝谢长昼迈进了不该迈进的一步，才必须付出代价——

比如，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