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2）

窗口里边坐着一个男人，约莫三十来岁，他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数着人们投进盒子里的毛毛钱，有一种自己是个要饭的感觉。

只有台子上的纸巾卖完了，他才会动动胳膊，从抽屉里拿出一条新纸巾，整整齐齐的码好，他不需要多说话，因为窗口上挂着一个纸牌子，“一次三毛。”

没有多少与人沟通的机会让男人愈加沉默，从窗口只能看见很小的一部分，其实里边的房间还是很宽敞的，有床有锅，还有一台小电视，紧挨窗口的是一张老旧的木头桌子，男人现在就坐在桌边的椅子上。

窗台左边就是门，平时男人都是开着的，因为也不乏有那种上完厕所不给钱的，男人可以提醒，甚至是起身出去，三毛钱也是辛苦钱。

只有极冷的时候他才会关上门，透过小窗口看外面的人拉紧衣领匆匆走过，仿佛自己就是个看客。

四月，市场上的人越来越多，除了个体户们生意日渐兴隆，坐在厕所中间的小房子里的男人也露出了一点微笑。

夜晚，静悄悄一片，关上门，男人开着灯，坐在桌边数着盒子里的零钱，最近人流量很大，收入还是很可观的，光今天就有将近五十块钱，加上纸巾的利润，就有六十多块了。

把钱一毛一毛的整理好，每一百张就拿根皮筋绑好，一摞一摞的放在床下的纸箱子里，凑齐一百就拿去市场外面的银行兑换。

有了床底下的钱，男人睡得十分踏实。

清晨，商户还没开门，男人就早早起来，先喝了一杯凉水，一阵洗漱后就拿着扫帚开始清扫厕所，早晚一次例行公事般总是很有规律的干活。

打扫女厕所时，男人会拿个木牌子放到进口处，“正在清理中”，以免发生尴尬的事情，扫完了则取出一旁的拖把，润湿了再拖一遍地，每格厕所里的垃圾篓子都会在天黑下班后被换好，所以男人早上的活儿并不多。

已经习惯了消毒水味和厕所特有的异味，男人麻利的干好一切，又回到小屋，插着电饭煲开始煮粥。

八点过的样子，已经陆续有人出现，就着咸菜稀饭，男人端着碗一边吃一边看着来往的行人，这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十点过，上厕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欸，你还没给钱呢。”男人出声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女人。

又是她，总是喜欢偷奸耍滑贪小便宜，难道做生意的人都是这个样子的么?这样斤斤计较。

“胡说!我刚进来的时候就放里边了，你没看到吗?”大妈样子的女人转身，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男人大声嚷嚷。

男人无奈的坐着，这样的戏码演过太多次，他都不想动了。起初还会出去和女人理论，不过，谁会在乎呢?路人连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好像谁稀罕这几毛钱一样!明明都给过了还在要，以后不来你这里上了!”女人喋喋不休的朝外走，仿佛是故意败坏着这厕所收费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