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太子成泽（1/2）

太子宫位于皇宫东侧，相对帝丘上高耸巍峨，霸气无双的庞大皇宫，位于小丘下的太子宫绿荫葱葱，小桥流水，鸟语花香，更显柔和静美。

宫中花园是太子亲自设计的，巧妙利用山势地形、温泉流水，园中奇花异草，怪石美玉是从各国收集的，很多是专程从大越林和元越长途运来的，为了弥补温度不够，让花圃中四季如春，利用喷泉间歇的喷出灼热泉水来提升温度。

皇帝喜欢在花园设宴，将花园弄的杯盘狼藉，这惹得太子不快。父皇感叹太子的奇妙构思和独具匠心，要将心思多放在治国上，别总是搞这些奇技淫巧。

太子宫对面的太学，是中土最著名的学府，七国俊杰，汇聚于此。

成业殿大学士几乎都是太学所出，帝师也都从太学经学博士中擢拔。

随着中土文明发展，各势力重视人才培养，设置学府，成立官学，重金聘请名师，引天下之才，养天下之士。最博大的皇领太学，最精深的东元学宫，最居人望的皇领辟雍，最讲清谈的东元东序，最悠久的邕梁瞽宗，最大的元越成均，最独特的北地上庠。随着河间和常扬立国，常扬设右学，河间办左学，中土便有九大官学。大国之中，云中没在汗国设置官学，部落子弟被派到上庠学习。

天下数万士子的深造和交流成为必要，四百多年前，皇帝成丘驹设立太学，来汇聚天下士子。太学擢拔最为严格，只允许各国官学士子考入，后来倭国设立泮宫，元越的白犀书院等日渐蓬勃，也允许这些学府的士子考入。

阳光照在绿色花圃上，院落中的花草树木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庭院中的流水从石阶上流过，冲刷着水中睡莲。错落有致的青石砌成的水道中，鱼儿在欢快游动，池塘中的鱼儿不时跃出，激起点点水花……

开满鲜花的藤架下，太子和学士们围坐，在楠木茶案前品茶。

太子成泽刚满二十岁，继承了母亲大娇的秀美，眼睛清凉，精致清瘦，甚至于有点孱弱，配上他爱穿的文士袍，将太子衬托的文雅洒脱，神采奕奕。

太子担忧的问对面坐着的梁兴奴，“师傅，冠礼之事如何了？”

梁兴奴是誉满天下的传奇人物，四十多岁，身材低矮消瘦，穿着麻布的文士袍，朴素干练，因为操劳国事，头发灰白了大半，但眼睛清亮，满含智慧。

他来自常扬，是奴隶出身，幼年跟随公子崔寔博，作为书童伴读。

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陪着公子考取常扬右学，崔寔博落榜，梁兴奴却高中榜首！在右学勤读不辍，博古通今，慢慢的盛名远扬。

后入太学，更是满腹经纶，对典制、制诰、律法、兵法、诸子等无有不通，虽入弘文宗，但兵法造诣不在演武宗下，文武兼备，成为太学大学正。

在太学撰写《中天政要》，旁博引证，体系严密，为各国士子所敬重。

大正元年，参与野穹山辩难，从而一举成名，为天下士子所瞩目。

大正五年，姜云天将其引荐御前，擢拔为少师，教授太子功课，而后直步青云，入殿为相，已担当十年中辅，尽心辅佐，为皇帝所倚重，成为肱骨之臣。

岑祖林语气沉重的言道：“梁相，太子是大成五年孟冬所生，再过半年就是二十生辰，按照礼制，十八加治国冠，十九加征伐冠，今年要给太子最后一次加祭天冠了，三冠俱加，太子之位才算稳固！按理说，太常寺和太仆院应该筹备加冠了，量体裁衣，制作缁冠、皮弁、素冠和七服，安排仪式，宗人府要召集宗人排演，中宰府接受大臣上表庆贺，到现在还没丝毫动静，究竟是何原因？”

岑祖林师从梁兴奴，做了十二年的弟子，做学问虽然不如师傅那般渊深似海，高耸如山，可为人做官，却更为圆通豁达，老练世故，现为太学大学正。知道梁相不喜欢奢华，平日里就穿着朴素的布衣，衬托的高瘦的身材很是雅洁高朴。

一名蒙着面纱的侍女上前，盘坐在茶几前面，给众人奉茶。

燃烧的银碳铜炉古朴典雅，所用的茶具也不是极品的铁窑和宝丰窑瓷器，只用最简单的青竹所做，胖肚竹做的茶壶甚至有些丑陋，毛竹茶杯高瘦清绝。

轻嗅茶罐，挑出来有些老绿的茶叶，投入茶壶中，用手掌感受铜壶温度。

过了片刻，将长嘴铜壶的热水倒入竹壶之中，淡淡的茶香在阳光下弥散。

蒙着面纱的女子动作丝毫不做作，也毫不繁琐，只是顺应着天性，自然而然的去做，可是蕴含的优雅和高贵，却让众人看的痴痴呆呆，面纱蒙着的面孔更是让人浮想联翩，不知不觉中，就浑然天成的体现出了茶道中的幽清和静寂。

侍女上前，将茶几上的茶杯端走，送给太子，太子却推让给了师傅。

女子奉完茶后，只是静静的端坐在茶几前，平静的如同雕塑。

梁兴奴吹着漂浮的茶叶，轻啜口茶，叹气道：“此事祖林上过书了，圣上和中辅讨论过了，圣上以姚武僭越为由，暂缓冠礼仪式举行，公协倒是支持冠礼如期，可姜相并没有表态，我为太子师，也不好开口，此事就搁置下来。”

“父皇有更立之心？”阳光和煦，太子心中却透着冰凉，“人说，天下亲者，莫过于父子，可平常人家的天伦之乐，孤家也没体验多少！孤家战战兢兢，如临深渊，极力迎合父皇，唯恐惹得父皇不喜，这些年下来，也觉心力憔悴啊！”

梁兴奴眉角上扬，语气严厉，“圣上是爱护你啊！整个帝国要托付给你，必然要求的更严格了，太子要多体谅圣上的苦心，切莫心灰意冷，再有此言。”

公翊绍深有体会，感触道：“无情最是帝王家啊！天下父子皆是互爱互信，唯独这君王世子，却要相互提防！君主要托付江山给世子，要加强世子的力量，以便继承大统，又怕世子力量过强，威胁到了自身，又不得不削弱世子！这让世子无所适从，强，父亲感到恐惧，弱，父亲感到失望。这进退之间，的确让人难以把握，多少君王世子为此反目成仇啊！要不然有那么多的……”

三十出头的公翊绍是公辟方长孙，太子堂兄，精通道家名家，在太学任博士，肩膀宽博，剑眉朗星，圆领窄袖袍衫将其衬托的器宇轩昂，豪放任侠，义气杯酒，因其放荡不羁，搏得花中留名。但器宇深邃，风度宏远，为太子所倚重。

公辟方是五十五任庆和帝的皇子，威望甚高，在和太子成敖的夺位中失败，后被幽禁宗人府，成宣夺位后，释放重用，公辟方家由此竭力支持成宣。

梁兴奴赶紧阻止，“切莫多言，知道公子是本意是为圣上和太子好，隔墙有耳，这话要是传到圣上耳朵里，离间父子，挑拨宗室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太子举杯，有些自暴自弃的饮完酒，无奈的言道：“父皇骁勇善战，智勇超伦，喜欢打猎征战，喜欢和将军们聚在一起，深受军队拥戴，只要父皇策马冲入军营，就能赢得阵阵高呼之声，说起来，父皇还是喜武功，不喜文华啊！”

公翊绍不满的言道：“太子，这点你就不如公遂了，?夫人将他放在龙骧卫中，为的就是结交军心，圣上是如何发动东林门兵变的？要是圣上没有北军经历，怎能结交众位将军，取得大都统公真武的支持？公遂是想重走这条路，他在军营和将士摸爬滚打，喝酒打架、摔跤比武，将军们喜欢围在他身边，供其驱使。”

梁兴奴愁眉不展，“圣上当着众位中辅的面，评价公遂‘英果类我’，前几日，已告诉大宗令成辂，将名字从公遂改成了成遂，由此可见一斑啊。”

太子闻言大惊，茶杯没拿稳，掉落地上，发出令人心惊的“当啷”声，茶杯盖在青石地上滚动，在台阶上滴落的“当当”声在花园中悠悠的回荡。

看到脸色苍白，双手哆嗦的太子，都不知该说什么，陷入可怕的沉默。

太阳依旧是火辣辣的，空气依旧是炽热的，众人却都感到冰冷的发抖。

久久之后，公翊绍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意味着公遂也能继承大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