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矛盾重重(1/2)
秦依浑浑噩噩地走出医院,她不知道往哪里去,也不知道可以往哪里去。她身上没有太多的积蓄,租不起房子,连温饱都成了问题。她想要去乡下找外公,可身上的钱连买一张车票都不够,她又怕这些事情传入妈妈的耳中。
她开始怀疑自己究竟为什么要保下这个孩子,她没有养孩子的经验,更没有抚养孩子的条件,他出生之后,吃什么喝什么,该怎么办?
因为对邵湛的爱恨交织,这件事上,她太冲动,又缺乏考虑。
这么多现实的问题摆在她的面前,秦依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无意识地走进附近的公园,坐到木椅秋千上来回摇动。
风和日丽,凉风习习。她恹恹地坐着,微闭着眼,朦胧中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出邵湛流泪的样子,那么绝望。
然而,她的心里却没有半点报复的快感。
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在想,她到底还没有勇气重新进手术室。
邵湛选择了开始,她却没有勇气选择结束。
邵湛,你究竟给我下了什么盅。
天色越来越黑,公园里的人越来越少,她觉得冷又觉得饿。
秦依从公园里出来,看见一家面馆,就进去要了一碗猪肝面,面的味道不是很好,猪肝也不大新鲜。
吃到一半,一股恶心的感觉往上涌。她快速地站起来,捂着嘴,到外面吐了个精光。她扶着墙壁喘气,想哭却没有泪。
出了面店,继续往前走,走了许久,也没有想好今晚该怎么过。后来她实在是困得不行,在附近找了一家简易的旅馆,要五十块。她不顾脏、乱,随便躺下就睡。睡到半夜,腿脚开始抽筋,没有人替她揉腿,疼痛良久都得不到纾解。她坐起来把头埋在膝盖里闷闷地哭,心里又开始恨,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孩子,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不知道后来是什么时候睡的,做梦都梦到自己委屈,伤感,心底里又有一股残缺的想念。她在这里住了两天,身上的钱用得差不多。她从旅馆里出去,胡乱地吃了一点,沿途无意识地走着。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她的面前,一个穿着白色雪纱纺的女子从车里追出来,她的脸儿微圆,笑容很纯真,柔声道:“秦小姐,你去哪儿,我载你一程吧?”
秦依抬头看她,意外地发现她居然是唐雨。
秦依抿着一丝礼貌的笑意,客气道:“不用了,我只想随处走走就好。”
唐雨的脸上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微笑:“秦小姐,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跟你谈谈。”
“如果你想跟我谈邵湛,就不必了。”秦依淡淡地回她,她不想见到邵湛,也不想见到跟邵湛有关的人。
唐雨微微勾唇:“秦小姐,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对于上次的不欢而散,我跟你说对不起。我爸爸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只是对你们家有些偏激罢了。”
秦依刚吃的东西有些油腻,觉得反胃,捂着嘴在一旁大吐特吐起来。唐雨吓了一跳,忙上来轻拍着她的背,关切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秦依从包里拿了一瓶矿泉水漱了口,对着她摆摆手:“没事点,只是吃了不大干净的东西而已。”
唐雨有点不放心:“需要不需要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我该回家了,再见。”
秦依招揽了一辆出租车,本想去郊外的一套别墅,突然想起来那里已经不属于他们家了,在爸爸出事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没了。
司机再次问她去哪里的时候,她犹豫着报了林爽所在的地址。
林爽见到她回来几乎是不敢置信,紧紧地抱着她,哆嗦着唇:“依依,你,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真要消失了。”
秦依点了点头,微笑着:“是啊,回来了,在外面绕了一圈,还是觉得这里好。”
林爽抹了抹快要调出来的眼泪:“我给邵医生打个电话……”她话音刚落,手里的电话就被秦依拍落下来,秦依语气尖锐,“你不要告诉他!”
林爽似有些被吓到,呆了一会儿:“依依,他找了你很多天,这几晚每天都在这里等着,拿着一个未成形的木偶说话,直到早上要上班才离开!”林爽呼吸了一口气,“他还不停地给打你的电话,他一直在等你,快要发疯了。”
秦依不为所动:“你如果告诉他,我马上就走。”
“依依,你……”林爽看着秦依决绝的样子,终是叹了一口气,扶着秦依进屋,“我不告诉他……那你好好睡一觉,小产后要坐月子。”
秦依跪坐在床上,看着林爽,低声道:“爽爽,你做得菜为什么跟邵湛是一样的?”
“……”
“爽爽,我是真的不想见他,求你别再告诉他好么?”秦依低着头,“我脑子很乱,我不知道怎么办,但是我清楚地知道,我跟他不会有未来。我爸害死他爸爸,他又害了爸爸,如今他肯放我爸爸一马,我感激他,可我并不想拿自己去赎罪。”
“依依,你怎么这样想?”
“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想。爽爽,你别问我了。”秦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觉得很痛苦。”
林爽动了动唇,欲言又止,点了点头,关门走了出去。秦依觉得累,身体也不舒服,睡了好一会儿才肯起床。手机就放在离手不远的地方,关了机后一直没开。秦依把手机拽在手里,良久又扔到一旁。
林爽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依依,来吃饭了。”
秦依吃着味道并不好的菜,笑眯眯道:“第一次吃的那碗西红柿蛋汤就是你做的吧?同一个味道。”
林爽瞪了她一眼:“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嫌弃。”
“对不起。”秦依低头吃着饭,歉意地说道,“因为我,这段时间让你受了很多罪。”
林爽啊了一声,随即挨过来拥着她,真诚道:“依依,你说什么呢?我们是好朋友呢,你出了事,我比谁都难过,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心痛。”
秦依抿着嘴,将一只鸡腿往她的碗里夹:“虽然有点焦了,不过好歹熟了,味道还行。”
两人嘻嘻哈哈地说了一会儿话,门铃声响了。秦依看看林爽,林爽也看看秦依:“我觉得,是邵湛……那个,我真的没有跟他说你回来了,我去开门看看,你要不要找个地方躲一躲。”
秦依慌慌忙忙地站起来躲到厨房里,可下意识地又觉得自己好笑,既然回来了,就不打算躲着他一辈子。
秦依听到林爽道:“邵医生……她没有联系我……”
邵湛的声音疲惫地传来:“我过来等她,她跟你关系那么好,一定会联系你的。”
邵湛自顾自地走进来,视线转了一圈,不经意地飘到饭桌上。眼睛兀然一闪,接着似是松了一口气,唇角抿了半分笑。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看了看一旁坐着看书的林爽,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依依这几天吃得好不好,如果突然回来会饿的,我去给她做点吃的。”
“诶!”林爽叫了他一声,邵湛却恍若未闻,径直朝厨房里走去。秦依正坐在厨房里的凳子上,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心里期待着邵湛快些走。突然见他进来,有些无措,只是直直地看着他。她还没动,邵湛就欣喜若狂地紧抱住她,凑近她不可置信道:“依依,你真的回来了。”
秦依将他推开来,淡淡道:“嗯,回来了。”
邵湛揉了揉她的脑袋:“饿不饿?想不想要吃什么?”
“没胃口。”
“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不用你管。”
邵湛沉默了一下:“你刚流产,身体不好,也不要生气。我照顾你几天,替你调理调理身体好不好?”
“不好。”
邵湛半跪在她的面前拉着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并不开口说话。秦依僵硬着身子,许久都没有听到他说话,想要挣脱,使了劲手也不出来。她叫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回应,秦依低头看他,才发现他已经靠着她的腿睡过去了。
秦依的劲儿越来越小,手无力耷拉下来,不再挣扎。
林爽在外面呆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们出来,不禁有些好奇,进来看了看,就看到这样的情景。秦依抬起头来看了看林爽,唇角带起一抹无奈的苦笑来。
邵湛睡得时间并不长,可他似乎一直怕自己的脑袋靠下去会令她的腿酸麻,脑袋一直是虚虚地悬浮着的。
他睁开的眼睛的时候,就见到秦依的眼睛呆呆地看着某个地方。他抱歉地笑了笑,站了起来:“我给你做点吃的,要吃面,还是粥?”
秦依张了张嘴,忽视他温柔的笑意。
邵湛位上围裙开始下厨,秦依站起身来要往外走。邵湛慌乱地放下勺子去抓她,秦依恼得挥开他的手:“我只是累了,要去躺一躺。”
邵湛又上来拦她,认真道:“你不要离开。”
秦依皱起眉头推了他一把,略为激动道:“我没必要因为你,抛下所有的人。你现在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个煮夫一个神经病,我跟你都没有什么关系了,你在不在这里我真的无所谓。”
邵湛的神色一呆滞,秦依从他的身侧溜了出来。转身的那一刻,她脸上的表情又是那么懊悔,旁边的林爽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邵湛,只觉得这样的场面实在是不堪。
秦依往房间里走,林爽也跟了上去,迟疑地问道:“依依,你们真的要这样子吗?我看着都心疼。”
秦依边开手机,便毫不在乎道:“不是我要这个样子,是他要这个样子。他要折腾随他折腾,我现在就想找个机会让他把离婚证给签了。”
林爽张了嘴,片刻都说不出话:“依依,你真狠心。”
手机开机之后,便开始连续震动起来,无数的短信,无数的未接留言。秦依微提起一口气:“我不对他狠心就要对自己狠心,爽爽,我不能否认邵湛对我很好,可他越对我好,我就越恨他。他一直都在欺骗我,他太了解我,总是能够轻易地抓住我的心理弱点。我如今根本不知道他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假的,或许,他是不是又给我设置了一个更大更甜蜜的陷阱呢?”
邵湛把做好的面盛到白色的大瓷碗里,端到房间里去。
秦依手里抱着个抱枕,正靠在床头发呆。林爽坐在床尾,就看着她,也不说话。邵湛让林爽帮忙在秦依的面前放了一个小桌子,将面摆放到她的面前。他把筷子和勺子都塞到秦依的手里:“趁热吃。”
面里加了许多的秦依喜欢吃的配料,闻起来就很香,秦依还饿着,闻着这个味道不由食指大动。邵湛见秦依低头喝汤,唇角露出些欣喜的笑,他对着林爽道:“林爽,还饿着吧,我多做了一碗给你。”
林爽说了一声谢,就出门去了。一时之间卧室里只剩下邵湛和秦依,秦依低着头吃面,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邵湛轻声道:“这些天你都不要出门,免得受凉,我每天过来给你做些好的。”
秦依继续吸溜着面,跟邵湛这个人比起来,她更喜欢他做的东西。秦依不理他,邵湛也不尴尬,自言自语地说着话,心情看起来特别好。
“我每次见到你,我都很高兴。很小的时候,我就一直都想跟你说话,随着年龄增长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记得我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跟你说话,我假装迷路向你问路,我一连问了很多次,你并没有不耐烦,后来还带着我去。那个时候天气很冷,你却只穿了条白色裙子。你小时候比现在爱美多了,每次见到你,衣服都不带重样的。我记得你喜欢蕾丝的东西,衣服的花边,裙子的花边都是蕾丝。”
“我二十岁那年看到你跟别的男孩子偷偷摸摸地接吻,那个时候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嫉妒,很深很痛的嫉妒。就是那个时候起,我知道我喜欢你。可我也知道我只能在阴影中偷偷地看着你。后来你去了外地读大学,我就在A市安定下来,等着你回来。我觉得或许就这样看着你一辈子也好,看你嫁人生子,一直那么幸福下去。”
面吃得差不多,清澈面汤泛起微小的涟漪。
“然而,半年之后,你竟然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你去了A大,跟我工作的地方很近,我有空的时候就可以看见你。其实有好几次你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我就坐在你不远的位置。这个时候的你象是换了一个人,不再呼群结伴,对谁都那么冷漠。你大三那年去拔牙,在我扶住你的那一刻,我听到自己的心说,再也不想放开了。”
秦依低着头喝汤,声音低不可闻:“你既然瞒了,瞒我一辈子不好吗?”
邵湛微怔。
“与其这样,你还不如一直在我身后,看着我幸福下去。”
“依依……”
秦依似有些意犹未尽,把面汤端起来喝了个干净。她一边用纸巾抹着嘴,一边道:“我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我理解你。我爸他是咎由自取,你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你放过了我爸爸,没将他往死里整,这样我已经很感激你。”
邵湛的眼眸微亮,秦依又道:“就算我爸犯了天大的错,他也仍旧是我爸爸,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他很爱护我,从小到大,我眼中的爸爸都是一个乐观善良的好爸爸,他会将最好最美的东西捧到我面前。不管他年轻的时候做过什么,现在他老了,我妈需要他,我们家需要他,我虽然恨他做错事,可也不会因为同情你,而放弃我爸爸。”
邵湛眼中那半点的希望之光又暗淡了下去。
秦依对着他微微一笑:“谢谢你曾经给过我美好的时光,不管是欺骗也好,虚情假意也好,对我来说,有一个男人曾经这样呵护我,我老的时候回想起来也会觉得很骄傲。不过,如今孩子也没了,我们之间的牵绊也没了,你不必再说那些话来哄我,多没意思啊,是不是?我觉得我们就到此为止吧,等你想通了我们把婚给离了。”
“为什么?”邵湛呐呐地问她。
“什么为什么,你想要我说为什么?你骗我骗得久了,都把你自己骗了。”秦依低低地笑出生来,她的声音显得很飘渺,她往被子里钻,整个人显得很疲惫,“前几天我跟我爸妈已经联系过了,他们准备明天动身去国外避一避风头。你手里还有什么筹码你尽管亮出来好了,我随意。”
邵湛的唇刹那变得苍白,瞳孔涣散:“你,还是不信我?”
“阿湛,你以后不用来了,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秦依将自己的脸全部埋入被子里,“再见。”
他算计自己不是一次两次了,交往,结婚,生子,打胎,哪一件他没有设计她。
秦依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竭力忍住那些即将流下来的眼泪。她那眼睛望被子上蹭了蹭,最近倒有些多愁善感起来了。她默默地对自己念叨:他是骗子,他只是假装爱上了仇人的女儿罢了,他只是为了复仇罢了。
他爱上的不是她,只是她是秦怀民的女儿这个身份。
如果她不是秦怀民的女儿,他们两人根本不会有交集,他爱得就是别人了。
邵湛没有离开只是站在原地,眼神呆滞,原来他一早就错了,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她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对她爸爸尚且如此,又何况是他。
其实他一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的,可他只是不肯放弃。
他无法忘记他的父母双双死在他面前的那种恐怖场面,每晚一闭上眼睛,就看见他们血肉模糊,支离破碎的场面。他不甘心放弃报仇的机会,又舍不得他心里中的女孩。
如今这个地步,是他咎由自取么?还是理所当然?
林爽吃完了面,悄悄过来探视,发现屋内就是这样的寂静。她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时候门铃倒响了起来。
林爽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阮希睿,他带着许多适合孕妇吃的补品过来:“林爽,依依今天在吗?我给她带了些吃的。”
“嗯……在的,在的。”林爽本想说不在,可想着屋内那两人僵持在一起,还不如找个人去打破一下那种状态。阮希睿丝毫不避嫌地进入房内,竟然意外地见到邵湛,站在原地,双眼无神。阮希睿将吃的东西放到一旁,冷声道:“男人说工作太忙照顾不了老婆都是借口,既然没办法照顾她,还不如让别人照顾。”
邵湛轻笑了一声:“依依睡着了,你别打扰她。”
阮希睿根本没拿他当回事,冷声道:“她分明是不想理你。”
邵湛抿了抿唇,神色不悦。
阮希睿大步走到床头,轻声道,“小依依,哥哥给你买了些好吃的。”
秦依闷声闷气道:“谢谢。”
阮希睿得意地朝邵湛挑了挑眉,语气略带嘲讽:“看你这个丈夫当得多么得不称职。”
邵湛对着阮希睿挑衅的眼神,眉宇之间也带上薄怒,可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随意在一旁坐下,心仿佛是被什么齿轮绞住了一半,疼痛无比。阮希睿闹了一会儿,秦依也就睡不着了,恼怒地掀开被子,低斥道:“不知道打扰孕妇休息是很不道德的事吗?”
秦依意外地发现邵湛还在,正殷切地看着她。秦依自觉失言,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将脸转了回来。
阮希睿笑起来:“现在都这么迟了,还睡什么?我知道你爱吃,给你带了好些吃的过来。”
秦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怎么不早点拿过来,我都吃过了!”
“既然刚吃过,就躺下来更不应该了,要不要跟我到楼下走走。”
“好啊。”
邵湛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凉凉地传了过来:“不许去!”
阮希睿根本不顾他,将秦依的拖鞋摆放好,冷声冷语道:“没常识,真可怕。”
邵湛上来抓秦依的手,柔声道:“小心着凉。”
“这人有病吧,都快六月了,怕什么着凉。”
一股戾气染上邵湛的脸,他怒道:“你不知道依依她……”
“我也想下来走走,老闷在家里也怪难受的。”秦依转身对着邵湛,因为有阮希睿在的原因,她的声音软了许多,显得云淡风轻,“你公司事多,你先回去吧,老在我这里拖着也不是事。”
秦依不顾邵湛的阻止,穿上拖鞋快速地出去了。等到出了这里的门,她才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也收敛了下去。邵湛站在她的身后,低声询问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秦依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事,知道闹了别扭。”
阮希睿跟她进了电梯,自嘲道:“自从你结婚后,跟我的关系越来越疏远,连这种我一眼就看出来的事,你也要瞒我。”
秦依无奈地耸了耸肩:“等到你搬回家,接受伯母的相亲,最好也把婚结了,我再告诉你。”
“现在的黄金单身汉最吃香,我暂时也没有结婚的打算,我妈心里是什么心思我还不明白。不过女朋友也是要找的,至少不能比你差,你说是吧?”
“呀,要求这么高啊?”
“靠,不要脸的小依依,又往自己的脸上添金!”
“我本来就很优秀!”
两句吵闹,仿佛又回到了最起先,阮希睿笑得很欢:“就知道转移话题。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了。最近宝宝好不好?”
“好吧,应该挺好的吧。”秦依垂下眼,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秦依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肚子:“最近,它很折腾我,我都不想要它。”
“胡闹!”阮希睿呵斥了一声,随即语气有缓和下来,“依依,你不是小孩子了,别乱下决定。”
秦依叹了一口气,找了一处坐下:“睿睿,你忙不忙,忙的话你先回去,我想一个人坐一会儿。”
阮希睿看着她这副隐隐失意得样子,没再说什么,另找了一处地方坐着,远远地看着不住叹着气的她。他心里想着,婚后的秦依还真是越发奇怪了,不过也是,人总是会长大的。
她离他越来越远,逐渐成为两个世界的人。
秦依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她接起来:“喂?爸。”
“依依,爸爸好长时间没有见过你了,明天能不能来送送爸爸。”
“我……我跟阿湛去了外省,明天恐怕赶不过来。爸,一路平安,你跟妈都要好好的。”
亲怀民顿了顿,声音又轻了下来:“依依,爸爸把公司的一部分交给了宸矜……你……”
“爸,你做得是对的,这种事是你的事,我相信你会处理得很好的。”
“依依,你还在怪爸爸是吗?”
秦依沉默不语,顿了顿道:“我要跟妈说话。”
秦怀民叹了一口气:“那……你也要保重身体,别太累了。”
“好。”
邵湛仍旧是来,每天下午都来给她做顿好吃的。孕吐还在持续,秦依生怕他看出点什么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只肯让林爽端进来给她。
“依依。”邵湛敲着房间的门,声音带着诱哄,“你开开门,今天天气好,我替你把床褥换一换。”
“你烦不烦?!”秦依恼怒地对着他吼,明明知道门已经被锁上,他进不来,还是不放心地在门口站着,甚至对着门用力地踹了一脚,“我都说了我不想见到你了!”
邵湛有些受伤,隔着一扇门沉默着。他微敛着眉目,握再把手上的手紧紧地握着,有略微地颤抖。
秦依许久没听到他敲门,在房间里来回地走。她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夏天很快就要到了,她的肚子要是凸显了怎么办?
她一直以为自己冷心肠,可她终究没有那么狠心,不管什么原因,她都没法去拿掉这个孩子。脑子越发混乱,谁都瞒着,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对未来她还没有打算好,这样下去怎么办。
秦依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以为邵湛已经离开,就开了门出去上厕所。她开了门,邵湛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的眼帘中。他默然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人形木雕,手轻柔地抚着,眼神清澈而温柔。他听到秦依开门的声音,抬起头来看她,眼底带着小心翼翼。
秦依见他没动,自顾自地朝卫生间走去。中途的时候,因为好奇心,随意地往他手上一瞥,因为太小了,她看得并不真切。
秦依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邵湛已经将她的房间收拾好了,手里抱着一堆换洗的被子与衣服。秦依微微动容,想说些什么,看到他渴望的眼神,一声不吭。邵湛朝她伸出手来:“这个送你。”
秦依没接,邵湛就往她宽大的口袋里一放。秦依来不及拿出来,只是快速地将门重重地给带上,将他关在门外。
秦依关了门,坐在床上,把口袋里的木偶拿出来打量了一番。这个木偶刻得很是细致,棱角处都已经被磨得光滑,眉眼之间与她有几分相似。秦依盯着它看,想起从家里搬出的前一天,邵湛当着她的面买过一块木头。
他的木雕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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