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1/1)
清圆鼻子直发酸,“祖母……”
陈老太太也红了眼眶,只怕气氛过于凝重了,忙含笑招呼她来试穿。
清圆站在铜镜前,看着一层又一层的礼服套上身来,重虽重了些,心里却是欢喜的。老太太叫人重新给她绾了发,博鬓钗钿都妆点上来,打扮完了上下查看,抚掌道:“好得很,很庄重,这么一收拾,真是新娘子的模样了。”
清圆看着镜子里,实在有些陌生。她扶着头上花钗打趣:“祖母,我的脖子都快被舂短了。”
老太太却道:“这才几支钗钿,我盼着你能戴八钗八钿才好。”边说边在她身前反复打量,“还是少了样东西……”
清圆低头瞧瞧,礼服从云肩到蔽膝一应俱全,不明白祖母觉得哪样欠缺了。
老太太见她疑惑,笑着说:“还缺一封霞帔。但愿姑爷能替你带回来,到时候可真就是百样齐全,妒杀一众眼红的鬼了。”
清圆方明白过来,老太太惦记的是这个。其实她对诰命倒从来不稀图,正如祖父说的,过于张扬了未必好。沈润在那样一个招人恨的位置上,圣人固然宠信,也经不得众口铄金。早在他没脸没皮招惹她的时候,她就曾担忧过,如今果真要嫁给他了,这种隐隐的惶恐并没有减淡,她也要想法子,替他在别处笼络住了好名声才行。
只是目下高兴,不必和老太太说那些。取过托盘里的羽扇把玩,扇面上又是镶珠,又是粘点翠,底下还有个指甲盖大的元宝扇坠子。
清圆是小孩儿心性,嘴里说着好看,便剌剌扇起风来。老太太一见非同小可,“仔细了,这不是让你纳凉的,是障面使的!”
就这样,闺阁里的岁月静静流淌过去,清圆对这一切都满怀感激。回到至亲的人身边,用不着日日提心吊胆,还有一个可记挂的人,现在在幽州,不知怎么样了。
她是很想去瞧他的,又怕成亲之前奔波,叫人说起来不端稳,只好尽力忍耐。掐着手指头算,五日了、十日了、半个月了……只有同他派来的人打听,只要说殿帅一切都好,她也就放心了。
眼下暑气渐次消退,早晚已经有了凉意,她白天跟着师傅学调香,一日下来也有些累,天刚擦黑就躺下了。只是今晚还没来得及做梦,便听见廊下有轻微的脚步声。她忽然惊醒了,猛地坐了起来,因为她认得那个步伐,知道是沈润来了。
怎么办,心里又急又羞,这就跑出去迎他,好像还是有些失脸面。她思忖了下,倒头又躺了下来,扯起小被子高高盖起,眯觑着眼,从细微的一线天里,偷着往门上张望。
他八成把通传的丫头封了口,一个人蹑手蹑脚挨在门前看,见她没有醒转的迹象方进来,然后轻轻坐在她床沿,撑着胳膊仔细在她脸上看了又看。
不知道她醒了没有,看她呼吸匀停,不好判断。若是没醒,就偷个香,这等风流韵事谁不喜欢!
他慢慢俯下身子,脸孔离她越来越近,清圆在那朦胧的一线中看着他,知道他要做什么,心头跳得咚咚作响。
有些事注定要发生,她便安然做好了准备迎接。可不知为什么,他俯了一半又顿住了,她等了又等,无论如何都等不来他。
谁知他蓄谋已久,忽然出声:“大圆子!”
清圆一个没绷住,哧地笑出来。笑完之后又气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恫吓:“你要是不亲我,我可是要亲你了!”清圆还是小姑娘,她不懂所谓的“亲”,究竟有怎样一种深刻的内涵。她只知道欢喜了,亲亲脸颊,至多再碰一下嘴唇,虽想起来羞人答答的,但既是和心爱的人亲近,自然都不碍的。
如此良夜啊,外头月色清朗,院里枝叶沙沙,她像个葫芦似的吊在他脖子上,那种甜蜜的负担,反有种妥帖的笃实感。
他心里有火烧起来,她离得很近,近得几乎鼻尖相抵,近处看她,也是纤尘不染,完美无瑕的。她来索吻,撞进他心坎里来,但她傻乎乎的,不知道逗得男人兴起了,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他微微眯着眼,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