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你队友不行（2/2）

金坷垃笑笑：“知道，最重就是撤职。”

“可是，您为什么不向大家说明呢？”陈公台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说明？怎么说？告诉张艾我要用八百万两银子买通你的手下背叛你。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像你能查到老七的账目有问题一样。这件事提交议会讨论，黄花菜都凉了。一边是纪律，一边是数万将士的生命。我有我的选择，你也有你的使命。”

陈公台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一种望向神明的眼神：“法王，您真了不起。”

金坷垃笑笑：“不！有你，才真的了不起。”

小磊在拨出银子的时候，估计就已经有了觉悟。他不可能说是徐君梅的主意，只能说是情报部门急需没来得及请示，便就自己顶着。白莲教中就数他最熟悉律例，应该也知道这种挪用拆借并不属于经济犯罪。因为地方政府在行政过程中有时不得不紧急挪用资金，事后再还上。这与个人借职务之便挪用公款是完全不同的性质，立法之初就已经默许了这种行为。否则很多事情，地方是没办法做下去的。不过这种事始终属于违纪，只要产生了后果，必然会有人负责。对于新政府的官员来说，这就是灰色地带，不做可能很难搞出成绩，但如果你做了，就要冒着纪律制裁的风险。

战争没有规则，而社会必须有规则。

然而战争之人又终究有回归到社会当中。金坷垃点燃了可以毁灭一切的烈焰，也有责任将烈焰熄灭，让国家免于更大的浩劫，或是更长远的隐痛。

嘉木焚天的地方需要两百米半径，用木柴在近似圆盘的河岸边堆起一层白莲花的图案。这是白莲教的法坛，至少从高处看是这样的。当然，在这一处精心选择的地方，附近并没有高大的山丘。所以嘉木就在焚天仪式的最高端，以他的莲花座为圆心，半径十米范围内是必须清空的，由无根之水层层环绕。这无根之水自然是收集的雨水，大火燃烧的时候，这点水是不可能起什么作用的，就算人躲进去也会被煮熟。水源的实际用途是防止中央垂直逃生通道温度过高，毕竟水烧开了也才一百度不是。为了确保垂直通道的温度，水沟之间保持一步距离，内外互不相连，就像一层又一层的水壕，将白莲座包裹起来。

当魔术开始的时候，只要不是想不开，一般不会有人愿意和天师一块做烤肉。所以人群将在200米外看着柴火逐渐被点燃，然后一路向坡顶烧过去。为了让柴火烧得更旺，自然少不了火上浇油之类的，可以想象，就算是最好的干柴也不可能保证没有水分，火烧未半，现场就会被硝烟笼罩，伸手不见五指。这个时候，嘉木就可以丢掉那个纸糊的莲花座，打开逃生口，在心腹的接应下躲进十几米深处的隐蔽所。为确保万无一失，这个砖木结构的隐蔽所有两条紧急逃生通道，他们随时可以逃往河边。在金坷垃的设计中，这里并没有观众，而是莲花图案的花瓣部分，留有充足的余地让他们躲避。再不行，跳进水里也是可以的，这里水流缓慢，金坷垃已经让老七准备好了。

只要政府军攻入中原，将最后的抵抗肃清，白莲教天师嘉木将宣布“白莲降世，万民翻身”，大家在无生老母的感召下推翻了朝廷，那么天师已经把大家带入幸福的彼岸，可以回天复命了。从此人间只有国王，没有神仙。

一切都在他计划内进行着，政府军稳扎稳打，步步进逼。乱成一团的满清残余再也没有主心骨，各自为战，无论王杰张艾怎么联络旧部，在政府军强大的军事压力下，要大家铁了心送死，还是颇有难度的。即便残存的陕西兵有哀兵玩命的心思，金坷垃也不想给他们机会。

政府军强袭紫禁城，敲碎了大清朝的脑袋，这个无头巨人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当中。如果政府军保持军事压力逐个击破，很快就能平定天下。但如果你操之过急而被实力尚存的陕西兵击败，那战争又会再次变得扑朔迷离。所以金坷垃的打法很简单，战略上攻势，战术上守势。大军保持队形，深沟高垒。如果陕西兵不引大军拦截，那么就继续推进，夺取关键性堡垒城市，比如安庆府。如果陕西兵集结部队拦截，那么就深沟高垒避而不战，河流和星罗密布的棱堡保持后勤供应畅通。等到双方对峙日久，陕西兵士气低落，政府军其他方向上来那么一下，战局的结果是没有悬念的。

政府军选择的突破方向仍旧是安庆府。虽然现在的安庆府对张艾来说意义已经不大了。京城陷落，仅皇位继承问题就闹得沸沸扬扬。绵亿将通州漕粮全部送给了政府军，使得政府军后勤供应无比充足，调动大军几无障碍。地方大员本来就有点不服气，现在更是明里暗里的使绊子。如果得不到江浙的银子充作军饷，那这块地方是不是被政府军占领就不重要了，进而也可以得出安庆毫无意义的结论。

但是王杰等人可都是忠臣，钱是小事，朝廷怎么可以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呢？加之江浙一带税收丰厚，陕西兵不得不将精锐投入安庆战场。

只不过这一次，双方的形势倒了过来。陕西兵主力刚刚北上勤王，死伤惨重而回，需要休整而不宜再战。政府军以武昌、九江两大军团围攻安庆，陕西兵并没有绝对优势兵力。其次安庆靠江，政府军水军凶猛，清军水师难以抗衡，前往救援的部队粮草只能通过陆路运输，一下子就加重了后勤负担。往常，都是政府军顶着后勤压力和清军作战，现在反过来，张艾不得不在不利的战场上作战。

莫名其妙多了点上级，有时候就是这样，不奇怪。

在他还没有注意到的角落，官员们的心思早已不在抗敌上。满清官场是一个只对上级负责的地方，其次要对自己的利益负责，唯独没有对国家负责的想法。白莲教分舵的商人们秘密进出各级官吏的宅邸，一开始并不需要他们背叛，只需要他们怠工就可以了。这种事在我大清本来也不奇怪，官吏们除了收税贪污，大部分时间还不是消极怠工。什么事情如果没有上级严令督办，是决然不会有什么进展的。但这些官员往往不懂科学，还好大喜功，于是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BUG。如果这些导致机关宕机的事情略有增加，也不能算是大家商女不知亡国恨，而是最近的形势有些吃紧，大家手头都不是很宽裕。

陕西兵又一次遇到了京城一般的待遇，各地的粮饷都没有给够，王杰亲自查问，除了陕西过来的官员态度端正一些，其他的能拖就拖。王杰这样的君子当然不会利用职权安插陕西人，但他没想到这个关键时刻，没有乡党的协助，他竟然无法调动这些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