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乐极生悲（2/2）

“不是这么回事。”金坷垃笑了，“要想打胜仗很容易，但要成真正的强兵劲旅非千锤百炼不可。今天你冲上去肯定能赢，说不定还数战数胜。但数战兵疲，数胜将骄，最终还是要吃大亏的。”

“保仔全听哥哥的。”

“你要是真想学，跟着哥哥三个月，我把《五经》给你说明白。”

“这……义父那边可能离不开我。”

“那我回去和他说。我让岳头领带兵留下，他可是我白莲教百战骁将，你听他的准没错。”

“好！”

金坷垃有点疑虑，却不知怎么说：“义父除了庆功就没别的要说么？”

“好像安妮……圣母那边有点话带过来。”

“她自己不过来就好。”金坷垃喃喃道。

“哥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她过得好就好了！”金坷垃纠正道。这个女人，贪心不足，贪钱贪地盘也就算了，连男人也要贪，不是睡人家老公就是睡人家儿子，那郑一嫂是惹得的么？！

不过郑一哥的酒是必须喝的，这就是一次表现自己和一哥关系的酒会，让其他几旗海盗，特别是怀有异心的家伙们看看，两人打下了这么大的地盘还是关系莫逆。那些旗主也就不敢动歪心思了。

金坷垃带着十三名日本浪人，骑着马就回了广州。

郑一哥带着一嫂，石友三带着陈公台，广州十三行老板带着大队人马吹吹打打在城门外迎候，好不热闹。金坷垃下马步行，挨个作揖行礼，看得出来，十三行为代表的广东商会是发自内心的欢迎。进出口贸易，最大的成本在两头，第一个是海盗打劫，第二个是政府盘剥。现在白莲教来了，政府被推翻了，海盗也不打劫了，日子前所未有的那么好。那年月中国出口项目是丝绸、茶叶、瓷器。丝绸从江浙海运过来转口贸易，茶叶也是走水路，瓷器可以本地烧制，所以战争对商路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反倒是金坷垃搞出来的小政府让商会尝到了甜头。清政府不仅闭关锁国而且对商业一律打压，这个道理《商君书》早已说得一清二楚。清政府自己课以重税不说，还纵容本地团伙对商人敲诈勒索，商业秩序极差。白莲教的镖局能够开的成，这些地痞流氓车匪路霸着实贡献了不少。

当然，这种无政府状态不可能永远持续，白莲教也不会靠着抢劫过日子，惠州大捷之后，所有人都意识到白莲教会成立一个政府，如果可以在其中扮演一个角色，商会代表们绝不会有半分犹豫。

这就是兰芳共和国所创立的各阶层联合政府与议会制度的雏形。

酒会由十三行老板们全资赞助，各商会首脑悉数到齐，郑一哥从没有过这么大的排场，着实爽了一把。一哥一嫂穿着全套订制丝质礼服，以喜庆的红色为基调，宽袍大袖，一改海盗形象。明眼人就看出来了，这是以晚明礼服为基调设计的。反清复明，服装和脑袋都要反过来。清廷的衣服不能穿，西洋人的衣服又不好穿，只好往前找，正好日本、朝鲜、南洋还遗留着华风，改一改还是可以用的。

“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金坷垃在所有与会者面前致辞，“清妖窃国百余年，终于得见华夏衣冠！”

“列位既然能来，就是信得过我白莲教不是巫婆神棍。我代表圣教在此承诺，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天下由天下人共治。所以，未来的广东大家都有份参与，也都应该参与。”

商人们瞬间欢声雷动，这才是他们愿意听到的。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不少人都听说过洋人的政府是大家共商国是。所以我们也这么做！士农工商，士被我们打倒了，暂时不说；农工商的代表人士今天都已经在场，不过现在是战争时期，政府协商仍须考虑军人，所以将军队代表列席，不知诸位有何意见？”

士绅们纷纷点头，没有问题。

“好！战争时期政府决策宜快不宜慢，所以每个阶层的代表只能给出两个名额，请诸位回去自行商议推举。”金坷垃顿了一顿，“我最后想说的是，诸位，从今天开始，你们自由了！楼想盖多高就，衣服想穿黄色就穿黄色，剪掉辫子，爱光头光头，爱盘发盘发！”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欢呼。这些人都是广州的头脸人物，本身就有经济实力，但是缺乏政治权力，白莲教给了他们决策权，这就等于成立了一个资产阶级性质的政府，大家按照协议着办事。尽管八人贵族议会的设定极为蛋疼，很容易导致腐败，但没关系，很快就会有补救措施出台，在这个贵族议会下面再设置一个有否决权的投票机构，如果通过的法案对大众不利，那么就否决他，这样就形成了精英参谋，民主决策。

“值得为我们新生的共治政府干一杯吗？”金坷垃向盛装的一哥一嫂敬酒。

“喝！老弟你这用杯子算什么，给哥换海碗！”

“如果议会同意，以后老哥就是海军大臣了。”

“做贼做上官！”郑一哥大笑着把一海碗的烈酒喝干，“此生足矣，足矣啊！”

“来！喝！”

郑一哥又干一碗，这酒和本地黄酒不同，是从洋人手里买来的二次蒸馏酒，也就是白兰地。口感香醇，味道上佳，就一个不好，喝了容易上头。郑一哥千杯不醉，那是米酒的酒量，喝洋酒那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翌日，金坷垃口渴难耐，到处找水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让所有人口瞪目呆的消息：郑一哥宿醉落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