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措手不及（1/2）

北京城，居中的紫禁城是皇帝住的。紫禁城外边的皇城也是皇帝住的，不过没多少房子，主要提供活动场所，比如西苑、社稷坛和太庙什么的。能住在皇城里边的，不是贝勒就是郡主。至于那些闲散宗族，对不住，麻烦你到外边去。这安置二十多万满人的就是内城，也就是我们说的二环内。至于其他的汉人和蒙人，除了少数类似王杰这样的大臣可以特许住在里边，其他的统统放到外城。张艾当然不能例外，每天天不亮就早早的骑着毛驴上班，等下班回到家已经天黑了。

为了上班方便，很多汉族官员会租赁旗人的房子，就近办公，朝廷一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张艾穷得叮当响！不仅住的特别远，而且还骑着一头没法跑的毛驴！上任没多久，兵部的同事们实在看不过去，就以过节的名义一人凑几分银子给他买了匹马。一匹战马能值五六十两银子，而普通的马也就三五两，做清官就是连马都买不起的命运。而你买不起马不就相当于告诉大家，兵部武选司是一个大规模有组织贪污集团吗？！虽然本来就是。

不过这家伙住在外城让金坷垃省去了很多麻烦，如果他要住在内城，金坷垃是非常难进的。内城只允许满人居住，汉人入内必须有过硬的证件。金坷垃就一剃光了头的反贼，特征非常明显，要是那些官兵照着画像把人抓了，这死的就太冤枉了。外城和内城不一样，汉人随意居住，所以非常热闹，著名的八大胡同在那个年代已经兴起了，驰名中外，连外国使团过境也是要逛一逛的。

正如金坷垃那个两框理论，当热点景区八大胡同建立之后，围绕着这个热点就是一大片的服务设施，总之，进入八大胡同的钱是没那么容易出去的。八大胡同自然也就慢慢积累了大量财富，成了京城里最繁华最热闹，凡是到了京城必须去的地方。就连皇帝也不例外。

既然皇帝都忍不住逛一逛，金坷垃怎么也得转上一转。从外城入京，离张艾租住的房子就不远了。金轮法王沾了一个金字，赚钱的本事人尽皆知，行事低调倒是不假，不过做起人来真是胆大妄为。穿着和尚袍拿着度牒，他真的敢逛窑子。那年月男人逛窑子就像女人买东西，看是不要钱的！这里面的门道是这样的，妓院也有里外，外面是让人看的，也就是各种各样的站街女。不过那个时候还不流行站街，而是坐台，一间又一间的房子，你可以挨个儿去看，喜欢的还可以坐下来聊一聊，摸摸手啥的，培养培养感情。只要一点茶水钱，谈一场帕拉图式的恋爱也就够了。不过要想整出点实事儿来，你得到里间。里间就是要钱的了。无论什么等级的妓院，都这么布置，高级的妓院就高级在外面的布置比较高档，还会有文艺表演。每逢节假日还会举行京城花榜评选，大概就相当于中华小姐大赛，什么潜规则之类的也都有。著名jì • nǚ陈圆圆就是野史记载的花榜状元。

即便皑皑白雪也没有阻挡八大胡同的热情。金坷垃带着牛儿上路，自然没法嫖妓，也就是见个世面。不为别的，别人都受规矩约束，偏偏我就要和尚逛窑子。

金坷垃就这一身僧袍，拉着牛儿，对着满街招牌指指点点，哪里是饭馆子，哪里是茶馆，说相声的，说京城大鼓的，卖冰糖葫芦的。繁华似水流，待到华灯初上，这里就是一条金色长河，月夜鎏金，美不胜收。不过出乎意料，对他这个逛八大胡同的和尚，没人投以异样的眼光。在京城，皇帝逛妓院都有人信，和尚逛妓院也没啥奇怪的，而且还真有逛妓院的和尚。

“师傅，牛儿想买两个糖葫芦！”牛儿眨巴着眼恳求。

“好啊！师傅也要。”金坷垃拉着他向糖葫芦小贩走去。

冰糖葫芦很是便宜，连散碎银子都不用。金坷垃把手伸出厚厚的棉袍，露出了四分之一边脸。突然！另一只手也伸向了同一根冰糖葫芦。

回眸

措手不及

“真的是你。”

“别哭，眼泪会冻住的。”金坷垃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连一片像样的布都没有。

美人泪，需山河拭。

“姐姐！”身后的女子一口说出便知失言，连忙改口，“公子……你慢点。”

金坷垃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牛儿，见过徐公子。”

“徐公子好。”牛儿抱拳行礼。

“这是我的义子。”金坷垃介绍道，“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

徐君梅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将他们引到一处酒楼雅阁。凡尘喧哗，刹那间化作丝竹声声。这个雅间很有意思，中间是一间房子，烛光闪烁，优伶在中间演艺，四个房间都能看到剪影。更令人惊奇的是，明明是一把丝竹的声音，却是每个雅间都能看到一个美人的剪影，声随影动，显然不是纸人。世人不知其中奥妙，啧啧称奇，重影楼由此得名。

徐君梅支开两人的跟班，这才缓解了尴尬。是啊，一个逛八大胡同，另一个女扮男装去逛八大胡同。

“要喝一杯吗？”

金坷垃楞了一下，摆手拒绝：“别了，你忘了我们酒品都很差。”

徐君梅脸颊通红，当年三杯清酒下肚，突然就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这酒还是不要乱喝的好。

“重影楼羊肉算是一绝，要不我们吃点火锅。”

“好啊。”金坷垃淡淡回应。

他无数次想过要问她过得好不好，但现在都不用问了。见到他，她就过得很好。

“跟着你的那位姑娘是？”

徐君梅嗔他一眼，冷道：“你张艾兄弟的嫂子。”

都是聪明人啊！金坷垃不由懊恼，都怪自己贪图一时之快，惹得徐君梅很不高兴。是啊，哪个女人愿意看到自己的爱人去逛窑子呢。

“他……现在好吗？”

“官升一级，调天下四大肥司之一的武选司，能不好吗？”徐君梅主动斟茶，顺势坐了过来。“你就不问我好不好么？”

“见到我，你还能不好么？”

“坏蛋！”徐君梅突然抱住他，泪水竟就忍不住了。“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