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作死（1/1）

天蓝色的长裙被雨水打湿得斑斑驳驳，裙摆下面落上了零星的泥点。

顾泽生看着平时加班过后，时常回的公寓，今天觉得格外地陌生，仿佛那个地方，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那是一种陌生，压抑到极致的感觉，心脏处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从下往上烧，他拼命地想挠，但是却始终触碰不到那些虚无的东西。

就像他脑海里，他梦里，他记忆里的那些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他，折磨他，嘲笑他，责怪他……自责，内疚，愤怒……日复一日地纠缠，只有在偶尔陷入麻木时才能平静一些。

他已经忘了自己在那边站了多久，久到那些回忆已经开始退却，漫上一层习以为常的麻木。

突然，他听到有人叫他。

他觉得自己幻听了，嘴角扯过一抹讽刺的笑。

可随即，又是一声“哥”，和记忆中的很相似，只是声音微微颤抖，还有点儿嘶哑，实在说不上好听，但是好像有什么东西，把自己勾回来了。

他缓慢地转身：“秦郁晚……”

雨下得更大了一些，落下来，秦郁晚的长睫毛上像是一层小小的瀑布，她的眼睛微微有点儿睁不开，迎着路灯抬头看着他。

顾泽生分不清她的眼睛里的雨水还是泪水，但是他能够看到那双眸子里担心，像极了小时候他贪玩回家迟了两个小时，四处找不到他，终于找到他时的，母亲的神色。

“秦郁晚……你在这儿做什么？”看到那双眸子时，有那么一瞬间，顾泽生的心里闪过一丝丝的动容，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就问了这么一句。

“顾泽生，你到底去哪里了？”秦郁晚的眼睛从顾泽生的脸上，脖颈上，手上略过……确认过没有一点儿伤口。

但是他的脸色惨白地让她心惊，丝毫没有一点儿血色，她突然又想到影视剧里，下毒的场景。

如果是平时的顾泽生，对于秦郁晚这样的反应，肯定是不屑理的，但是今天的他……他想回答秦郁晚的话，只是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怎么说。

看顾泽生不说话，秦郁晚又问了一句：“顾泽生，你去哪里了？”

顾泽生看着眼前的秦郁晚，像溺于江水沉沦时看到一根浮木，下意识地想要求救，但是他紧紧地捏了捏拳头，终究觉得无力：“秦郁晚，你去别墅那边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秦郁晚一楞，差一点儿下意识地听顾泽生的话就走。

然后，她反应了过来，心疼一个人心疼到极致就变成了一股义无反顾，且无处发泄的怒火，她冲着顾泽生吼了一句：“让你一个人静一静？你打算怎么静一静？顾泽生，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静一静？站在这里一直淋雨吗？还是又玩儿失踪，不知道去哪里？”

“顾泽生，你是三岁的小孩子吗？你知不知道，你不久前刚从急诊室推出来，医生说你有胃炎，你的身体需要调？”

顾泽生逼近秦郁晚，随着秦郁晚的后退又逼近了一步。

秦郁晚吼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的气势早就在她清醒过来后，以光速下去了，她整个人也迅速地蔫下去。

顾泽生又往前逼了她几步，那种盛气凌人，让人害怕的气势没多久也消失了，被落寞和无奈掩埋：“秦郁晚，我不想和你计较，你回去吧。”

他的声音软下来了，软得让秦郁晚的心狠狠一揪。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钻进了顾泽生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冰冷的身躯，小小的脑袋埋在顾泽生的脖颈，低声说：“哥……我们回家好不好？”

顾泽生哼了一声：“家？哪里有家？”我的家早就被我亲手毁掉了。

顾泽生没有动，却也没有推开秦郁晚，她身体的温度并不高，但是对于他来说，像是行走在大漠中许久许久的人，突然看到了隐隐的人烟。

有那么一瞬间，他木讷地忘记了推开。

然后，他的胃开始抽着疼，起初还能够忍受，可没一会儿，就疼得他一动也不敢动。